事实上。
在抓捕赵文博和王圣涛的同时,省纪委的其他专案组也同步采取了行动。
山河县委会议室里,县委书记李庆来正在召开全县安全生产工作会议。
他坐在主位上,慷慨激昂地讲着:“安全生产是底线,是红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我们要以零容忍的态度,严厉打击安全生产领域的违法违规行为,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省纪委专案组的组长陈明带着三名组员走了进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
夜色尚未褪尽,京州城的天际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沈青云站在“织光之家”三楼的阳台上,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映着微弱的天光。他没有动,只是凝视着远处工地上第一缕灯光亮起??那是打桩机操作员提前进场了。他们要在今日完成地基初勘,为上午的奠基仪式做最后准备。
手机震动,是江阳发来的消息:“周主席昨晚没睡好,血压有点高,但他坚持要到场。”
沈青云回了个“知道了”,随即拨通医疗组电话:“安排两名随队医生,轮班守在临时救护点,备齐降压药和急救设备。另外,把轮椅推到‘织光之家’门口,七点准时接人。”
挂断电话,他转身走进资料室。墙上时间轴已被重新整理,新增了一栏红色标注:**“清算进行时”**。从文春林被留置至今,已有十七名关联人员落网,其中包括山河市国资委原主任、财政局资金审批科科长、公证处副主任等关键岗位人员。而最令人意外的是,连当年负责光明厂资产评估的第三方机构??汉东中正会计师事务所,也被查出系统性造假行为,其负责人连夜出逃,目前已被公安部列为网上追逃对象。
“沈书记。”江阳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这是今天要提交给中央调查组的补充材料,包括新调取的银行流水、职工信访记录原件,还有……”他顿了顿,“周正阳整理的‘受害者名单’。”
沈青云接过那份名单,指尖微微一颤。薄薄的一册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三百二十六个名字,每个人名后都标注了家庭情况:失业年限、子女就业状况、是否有重病成员、是否曾遭恐吓或拘押。有些名字旁画着红圈,是已去世者;有的打了星号,是仍在维权途中坚持的人。
“他一个一个核对的。”江阳声音低沉,“有些老人住在偏远乡镇,电话不通,他就让老伴骑电动车挨家去问。三天跑了六个县。”
沈青云沉默良久,将名单轻轻放在桌上,像对待一件易碎的遗物。“告诉技术组,把这份名单数字化归档,录入‘光明计划’数据库,每一户都要建立专属档案,后续补偿、安置、医疗救助全部挂钩。”
“已经安排了。”江阳点头,“但有个问题??有四十七户联系不上,户籍信息注销,住址变更,电话停机。我们怀疑……他们是被迫搬离,甚至改名换姓。”
沈青云眼神骤冷:“那就查。通过社保系统、医保记录、子女学籍追踪,哪怕翻遍全省档案,也要找到他们。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是系统性抹除。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国家还记得他们。”
话音落下,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至。雨水顺着屋檐砸下,如同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改制决议宣布当晚,工人们举着伞堵在厂门口,喊了整整一夜,却无人回应。
七点整,车队出发。六辆黑色商务车组成护送编队,中间一辆防弹车内,周正阳披着厚毯坐在后排,膝上盖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外套。他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开口:“小江啊,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厂里有口钟吗?”
江阳愣了一下:“记得,您说每到上下班,钟声一响,三千多人一起走,像潮水一样。”
“那钟后来被人拆了,卖给了废品商。”周正阳轻声道,“但我前两天听说,有人在郊区一个庙会上看见它,挂在戏台旁边当装饰。我托人打听,花了八千块,把它赎回来了。”
江阳惊讶:“您怎么不早说?”
“我想留个惊喜。”老人笑了,眼角皱纹舒展,“今天奠基,我要让它再响一次。”
车队缓缓驶入工地。此时雨势稍歇,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洒落。现场已搭起简易舞台,背景板上写着“织光安置小区奠基仪式暨光明计划启动大会”。台下站满了曾经的工人、家属、社区代表,许多人打着伞,却不愿退后一步。
沈青云搀扶周正阳走上台。老人站定,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三十年前的光明纺织厂全貌,红旗招展,机器轰鸣,工人们列队合影。
“同志们。”他的声音不大,却被扩音器传遍全场,“我今年七十八了。我在这家厂干了四十二年,从挡车工做到工会主席。我没贪过一分钱,也没怕过谁。可三年前,他们用一张假签名,一句话,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说我们‘阻碍发展’,说我们‘不懂大局’。”
人群静默,只有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
“可什么是大局?”他提高嗓音,“三千个家庭吃饭的大局,是不是大局?孩子们上学、老人看病的大局,是不是大局?我们不是反对改革,我们反对的是把改革变成抢劫!”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哽咽与呼喊。
就在此时,钟声响起。
悠远、浑厚、穿透云层。那口锈迹斑斑的老钟被吊车缓缓升起,悬挂在临时搭建的木架上,一名年轻工人奋力拉动绳索,钟声一遍遍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