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摩挲着玉符，淡淡道：“黄泉最深处，有一座青铜殿，里面供着九具尸体。其中一具，穿着夏朝官服，手里握着这块牌子。他说……等了三千年，终于等到一个不怕死的人。”
宁娴脑中轰然。
她忽然意识到，许宣这一趟黄泉之旅，恐怕触及了比窦窳更可怕的秘密。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低声问。
“我想重启江河。”许宣闭上眼，“让水归其道，神守其职。从此以后，不再有虚假的祭祀，不再有用活人填河的陋习，不再有你们这种靠着谎言苟延残喘的‘正神’！”
他睁开眼，目光如刀。
“宁娴，你听着??从今日起，长江不纳无名之香，不享虚妄之祀。若有官员再以百姓性命换取政绩，我会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魂魄被黄泉吞噬。你可以继续当你的龙君，但记住，你不再是主宰，而是……守门人。”
说罢，他转身面向滔滔江水，举起禹王令。
刹那间，万里长江齐鸣！
所有支流、湖泊、井泉同时震动，无数水族生灵浮出水面，朝着许宣的方向叩首。就连洛阳城内的御沟、池塘，也都泛起诡异波纹，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正在苏醒。
宁娴怔在原地，只觉体内神格隐隐发烫??那是长江水脉对她这位“正神”的排斥正在加剧。若非她根基深厚，恐怕此刻已被挤出神位。
“你……你竟真的能调动禹王权柄？”她喃喃。
许宣没有回答。
他只是轻轻一跃，身影融入江心漩涡，消失不见。
唯有声音随风飘来：
“下次见面，希望你已想清楚??究竟要做庙堂的狗，还是江河的神。”
江面渐渐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岸边十七具尸体静静躺着，提醒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宁娴久久伫立，最终伸手抚摸胸前玉佩??那是白素贞当年赠她的信物，如今已裂开一道细纹。
“白姐姐……”她轻声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远处，龙君依旧坐在礁石上，手中把玩着一颗留影珠。珠内画面不断回放着许宣走出江水的那一幕，反复定格在他嘴角那抹讥诮的笑容上。
“有意思。”龙君低语，“这家伙，怕是要把整个修仙界都烧干净啊。”
他抬头望向南方。
那里，雷州山脉深处，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中，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突然自行震动了一下。
而在西北戈壁，某片沙丘之下，半截断裂的石碑缓缓浮出地面，上面依稀可见四个古篆：
**“天罚将至”**。
长江之畔，暮色四合。
一场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