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精妙的兵法韬略，还是那玄乎其玄的情情爱爱，显然都不是独自在这第六大狱里对着烧红的铜柱和哀嚎的罪魂空想就能琢磨出来的。
放眼望去，不是烧得通红的烙铁铜柱，就是翻滚的油锅刀山；耳中充斥的，永远。。。
海风如刀，割裂了云层。小智法王立于虚空之上，脚下是翻涌的墨色波涛，头顶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扭曲的天象。那股西风依旧平稳地吹拂着，却不再“顺畅”，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秩序感??仿佛整片东海的气流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梳理过，只为引导向某个既定的终点。
而那个终点，正是深埋于海底、连鬼神都忌惮三分的**海眼**。
魂灯熄灭的刹那，他便已知晓十七名弟子尽数陨落。不是战死，不是失踪，而是**彻底湮灭**，连一丝残魂都没能逃出。这说明对方出手之人或存在，具备直接抹杀神魂的能力，且手段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这种层次的力量，早已超越寻常妖修、散仙，甚至不逊于传说中的上古遗种。
“不是幽泉老魔……”小智法王低声自语，眸光微闪，“若真是那等凶物现世，劫气冲天，天地必有异象。可眼下这动静，反倒像是……在遮掩什么。”
他忽然想起数日前洛阳城中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春雷。那天夜里，贡院上方紫气盘旋，文运如龙，可就在子时三刻，一道黑芒自东南方破空而来，直插地脉，竟将一段即将成型的“状元命格”硬生生斩断。事后查证，那道黑芒轨迹最终消失的方向，正是东海。
“有人先我们一步，动了手脚。”
念头一起，寒意便从脊背爬升至颅顶。白莲教布局八百年，蛰伏隐忍，靠的就是信息差与时机掌控。如今却被一未知势力悄然介入，不仅截断探路者，更疑似操控海天气机，引导元气汇聚于海眼??这是要做什么？开启归墟之门？唤醒沉眠的远古意志？还是……炼化整片东海为己用？
不可能是水母宫。闵剑仙即便未死，也绝无此等通天手段。况且以她刚正性情，宁可自毁基业也不会引动如此灾劫。也不是幻化宗，道壹和尚此刻应已深入蚩尤血穴，生死未卜。更非普渡慈航，那位慈悲菩萨早在春闱开启前便退入灵山结界，发下宏愿闭关十年。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外域来客。”
小智法王瞳孔骤缩。东海自古便是诸天万界的交汇点，归墟之下传闻通向无数破碎小世界。每隔千年，总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顺着时空裂隙渗入此界。上一次是九头螭蛇，再上一次是阴尸王朝的飞棺舰队，而这一次……
“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他不敢深想。但指尖已然掐出一道秘传印诀，体内白莲真火缓缓燃起，映照出识海深处那一枚暗红色的莲心印记??那是圣母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信物，据说唯有当“真正的威胁”降临之际，才会自主苏醒。
此刻，那印记毫无反应。
“不是针对圣母……至少目前不是。”他松了口气，却又更加不安，“那就更糟了。这意味着对方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第三条路。”
他猛然转身，目光穿透层层海水，锁定远处一座看似普通的环形岛屿。那是水母宫护山大阵的七十二处阵眼之一，平日里由两名金丹期长老轮值守卫。可现在，岛上寂静无声，连守阵的灵禽都不见踪影。
“封阵节点失联，已有三个时辰。”
这不是巧合。水母宫虽表面平静，实则早已风雨飘摇。自从宫主闵剑仙失踪后，内部长老分裂为三派：一派主张联合周边宗门共抗外敌；一派坚持闭门自守，等待宫主归来；最后一派，则暗中与外界勾结，意图借力夺权。
而这三派，恰好分别对应白莲教、朝廷密探、以及……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神秘势力。
“三方博弈，我们不过是其中一环。”小智法王冷笑，“可笑我还以为自己在布局，殊不知早被人算进了棋盘。”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为何海眼异动偏偏发生在今日？为何风向逆转得如此精准？为何十七名弟子会同时覆灭，毫无预警？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一场**献祭仪式**的一部分。
那些死去的弟子，并非单纯的探路牺牲品，而是被当作了“引子”??他们的生命、修为、神魂波动，恰好构成了某种古老阵法所需的能量频率，用以激活海眼深处的某件器物或存在。
“我们被利用了。”他咬牙切齿，“有人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们派人去查，然后再借我们的行动完成自己的目的！”
是谁？怎么做到的？何时开始布局的？
无数疑问翻腾脑海，但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查真相了。真正可怕的是，这场仪式似乎还未结束。相反，随着元气持续汇聚，海眼方向的吸引力越来越强，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开始出现细微褶皱。
若是任其发展下去，不出三日，整个东海都将陷入塌陷漩涡，届时别说夺取水母宫，恐怕连自保都难。
“必须打断它。”
小智法王抬手一挥，袖中飞出十七面黑色小旗，落地即化作幽光阵纹，迅速蔓延入海。这是白莲教秘传的“拘魂引路阵”，可在一定范围内搜寻残存神念，哪怕只是一缕气息，也能还原出死者最后所见。
片刻之后，阵法嗡鸣，十七道模糊光影浮现空中。画面杂乱无章，大多只是黑暗与剧痛，但在某一瞬，所有影像竟奇迹般重叠??
一片漆黑的海底，中央裂开一道巨大缝隙，宛如巨口。缝隙边缘布满森白骨刺，似是由无数人骨拼接而成。而在那深渊中央，悬浮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浑浊，却不断吞吐着血色雾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子背面，赫然刻着一朵**逆生莲花**。
“逆莲？！”小智法王浑身一震，“不可能！那是我教禁术，唯有历代圣母方可修习，且一经施展，必遭反噬而亡！谁敢……”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海面突然剧烈震荡，原本平稳的西风瞬间转为狂暴飓流，天空乌云凝聚成漩涡状，中心正对海眼位置。紧接着，一道低沉吟唱自海底传出，非人非鬼，似是万千亡魂齐声诵经，又像是远古神?的诅咒。
“归墟启，万灵寂；逆莲开，真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