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默笑了下,笑容罕见地温和。“如果真有死神,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它站在我对面,手里拿着我的名字。”
两人悄然下楼,避开大厅里的喧嚣人群,从侧门溜出。夜色渐浓,乌云遮月,树林深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后山小径湿滑泥泞,走了约二十分钟,终于见到一口被铁栅栏封住的老井。
低默用力掰开锈蚀的锁链,井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他打开手电筒照下去,光束中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刻痕??
**“救我”、“我没死”、“哥哥骗了所有人”。**
字迹遍布井壁,新旧交错,显然是不同时间所刻。
“有人曾被困在这里。”低默声音低沉,“而且不止一次。”
小泉红子咬唇,举起手链吟唱咒语。水晶球泛起血光,一圈波纹扩散开来。刹那间,井口喷涌出漆黑雾气,凝聚成人形??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双眼空洞,嘴角裂至耳根,身上缠满铁链。
“啊??!”小泉红子踉跄后退。
那魂灵并未攻击,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井底深处。
“它想让我们下去。”低默镇定道。
“你疯了吗?那是通往黄泉的门!”
“可真相也在那里。”低默已取出绳索固定在树干上,“你要是怕,可以回去。”
小泉红子盯着他背影,忽然怒道:“你以为我是怕死吗?我是怕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靠近这种案件,命运就会扭曲一次?上次你在镰仓破解诅咒案后,整个街区的时间倒流了三小时!那次差点把你抹出存在!”
低默动作一顿。
“所以你是特意跟着我来的?”他轻声问。
“不然呢?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看热闹?”她眼眶微红,“我早就卜过你的命格??你每破一桩与‘死亡’相关的案子,寿命就减少一年。而这一件……”她指着井中魂灵,“它的因果线缠在你身上,比之前的都深。”
低默沉默良久,终是笑了笑:“那就更不能退了。有些事,明知会死也得做。就像那个司机,明明知道哥哥杀了人,还是替他顶罪十三年;就像那位女儿,直到溺亡前都在写日记相信父亲清白……如果连我都逃避,谁来替他们说话?”
说罢,他系好安全带,缓缓降入井中。
井壁潮湿冰冷,越往下氧气越稀薄。手电光晃动间,他看到井底堆积着腐朽木板与金属残骸??竟是一艘小型船只的碎片!
“这就是当年的沉船?”低默心头一震,“难怪一直找不到遗体……他们把船拆了解体,沉进了自家地下的井!”
他拨开碎木,发现一块铭牌:**“希望号”**,建造年份正是十三年前。
突然,脚下泥土松动,整个人跌入更深的洞穴。尘埃落定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地下石室,四壁刻满符文,中央摆放着五具棺材,皆以铁钉封死。
最前方的一具棺材上,贴着一张泛黄照片??正是那位“已故”的国友家女儿。
而棺盖边缘,竟有抓痕。
“她……是被活埋的?”低默喉头发紧。
他正欲撬开棺材,忽听头顶传来轰鸣。泥土簌簌落下,整座井开始坍塌!
“低默!”小泉红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快上来!结界撑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所有棺材同时震动起来,钉子一根根弹出,腐臭气息弥漫。五道黑影缓缓坐起,齐刷刷望向他。
“你们……是谁杀的?”其中一道声音沙哑问道。
低默强迫自己冷静:“你们是十三年前沉船的遇难者?”
“我们是被谋杀的。”另一道声音冷笑,“所谓意外,全是谎言。船是被炸毁的,因为我们发现了高默家族的秘密??他们在用活人献祭,换取财富与长寿。”
“献祭?”低默震惊。
“每十三年一次,选五个‘命格相冲’之人投入井中,配合阵法吸收怨气。国友家、高默家、绵引家……都是共犯!而这次的目标,是你。”最后一道声音直视他双眼,“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第七死者’??当年本该死去,却因灵魂错位侥幸存活的禁忌之子。”
低默脑中轰然炸响。
??失忆的七年。
??频繁梦见溺水。
??每次接触死亡案件都会莫名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