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另一个摇头，“因为这里有眼泪，有等待，有不确定的明天。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他站在不远处，听着，心口发烫。
回到办公室后，他召集全体高管召开临时会议。没有议程，没有PPT，只有一句话开场白：“我们要做一件疯狂的事。”
众人屏息。
“从今天起，游科不再是一家游戏公司。”他说，“我们要转型为‘数字人生基础设施提供商’。”
会议室一片寂静。
“我打算向全球开放‘情感记忆协议’（EMP）标准，允许任何合法组织接入我们的身份认证、关系链同步和跨平台记忆存储系统。医院可以用它保存临终患者的遗言，学校可以用它记录学生成长轨迹，家庭可以用它构建代际沟通桥梁。”
陶成钢皱眉：“这风险太大了。一旦数据泄露……”
“所以我们必须建立比银行更严的防护体系。”陈贵良打断，“而且，我不打算独自主导。我要联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红十字会、全球最大的开源社区，共同制定伦理宪章。谁违反，谁就被永久踢出网络。”
程伦珊缓缓点头：“就像互联网早期的TCPIP协议。你想要连接，就必须遵守基本规则。”
“没错。”他看着每一个人，“这不是商业决策，是文明选择。我们要让未来的人类回望今天时，能说一句：那时候的人，还没忘记怎么爱人。”
三个月后，在日内瓦万国宫举行的数字人权峰会上，陈贵良代表游科签署《苏黎世宣言》。文件明确规定：
1。每个数字人格享有尊严权、遗忘权与延续权；
2。任何AI不得冒充逝者进行交互，除非获得直系亲属书面授权；
3。用户对其在游戏中创造的情感内容拥有终身版权。
现场掌声雷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是奥斯维辛幸存者。我用了你们的系统，把我丈夫的声音还原出来，念完他没写完的信。这是我七十年来，第一次敢闭上眼睛听他说话。”
陈贵良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回握。
回国途中，飞机穿越云层，舷窗外星光如雨。他打开笔记本，写下一段备忘录：
>“未来的战争不再是代码对抗代码，而是记忆对抗遗忘，温柔对抗冷漠，存在对抗虚无。
>我们无法阻止死亡，但可以延长爱的保质期。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落地北京当晚，他接到董千秋电话：“老师，您得看看这个。”
视频连线接通，画面里是一所特殊教育学校的教室。十几个患有不同程度沟通障碍的孩子戴着轻量级VR头盔，正在《神谕纪元》的“彩虹岛”区域玩耍。那里没有战斗，没有任务，只有会唱歌的树、会跳舞的云，和一群永远耐心的NPC老师。
镜头转向一个小女孩，她正笨拙地用手势动作拼出一句话：“我想……养一只猫。”
旁边的AI助教立刻理解，召唤出一只虚拟小猫，蹭她的掌心。她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老师轻声说：“这是她三年来说出的第一句完整句子。”
陈贵良关掉视频，靠在椅背上，任泪水浸湿眼眶。
他知道，这个世界依然充满恶意与不公。仍有公司试图用AI生成虚假情感骗取用户信任，仍有平台靠制造焦虑收割注意力，仍有无数人被困在现实的泥沼中无法喘息。
但他也看到，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再梦想成为“最强玩家”，而是想做一个“值得被记住的人”。B站上，“我在游戏里收养了十个NPC”系列视频爆火；抖音出现“数字遗产整理师”新职业，帮人备份重要记忆；甚至有情侣把婚礼直接办在《万象之都》的星空教堂，誓言词是：“即使服务器关闭，我也要在记忆里重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