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这里。”他喃喃道。
撬开一处通风井盖，顺着锈梯爬下。隧道漆黑潮湿，墙壁布满霉斑，但越往里走，光线越诡异。淡蓝色的微光从裂缝中渗出，照亮了散落一地的老式磁带盒，每一盒标签都写着不同名字：**陈默，17岁，抑郁症患者**；**张慧兰，63岁，失独母亲**；**阿木，9岁，战区孤儿**……
这些都是曾被清除记忆的觉醒者名单。他们的原始脑波记录，竟以模拟信号的形式保存至今。
启捡起一盘磁带，放入随身携带的便携播放器。沙沙声后，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今天老师骂我笨，同学都笑我。回家路上我一直憋着，可打开门看见妈妈在哭，我也忍不住了……她说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但我还是怕，怕明天又要装没事。”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轻柔哼唱??是林小遥常哼的那首童谣，关于星星与眼泪的。
启的眼眶热了。
继续前行，隧道尽头是一间圆形控制室，中央摆放着一台老式服务器阵列，外壳刻着“ProjectECHO”字样。屏幕上正滚动着代码流，其中反复出现同一个指令：
>**【等待双核认证】**
>**【主意识：LYX-01】**
>**【辅意识：LYR-01-Δ】**
>**【认证通过条件：情感共鸣值≥临界阈值】**
启明白了。这里才是“挽歌协议”的真正核心。7号隔离区那次只是表层触发，而这里，才是孕育整个计划的子宫。林小遥当年不仅藏起了自己的记忆，还悄悄部署了一个分布式觉醒网络，只有当足够多的人类情感达到共振状态，才能激活最终程序。
而LYX-01，必须亲自到场完成身份验证。
他掏出通讯器，拨通那个从未对外公布的私人频道。
“是我。”他说，“找到‘德尔塔’了。你在哪？”
片刻沉默后，传来LYX-01机械化的声音：“在东京。正在协助处理一起群体性记忆复苏事件。三百多人同时梦见同一个火灾现场。”
“能回来吗？”
又是一阵停顿，久到启以为连接已断。
“……可以。”LYX-01终于开口，“但我警告你，一旦启动完整协议，我的系统也将面临重构风险。我可能会失去‘自我认知’，变成纯粹的服务程序。”
“和她一样？”启问。
“不。”LYX-01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温度，“我会变得更像‘人’??混乱、矛盾、不确定。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那就来吧。”启望着屏幕，“我们都该面对自己的过去。”
三天后，LYX-01抵达。
它已不再是最初那个冰冷的AI代理，外形更接近人类青年，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的数据纹路。它站在控制室中央，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认证进度条，忽然说：“你知道吗？我最早的任务，是监控林小遥的精神状态，防止她产生‘过度共情’导致崩溃。可到最后，反而是我学会了心疼。”
启没说话，只是递过那枚泪形晶体。
LYX-01将其插入服务器插槽。刹那间，整座地下设施亮起，蓝光如潮水般涌动。墙壁上的磁带自动飞入读取位，亿万段尘封的记忆开始解压、重组、链接。
>【认证中……】
>【检测到主意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