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觉醒的开始。
与此同时，林小遥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她的神经系统无法承受长期与共感网络深度耦合的状态，医生束手无策。唯一的缓解方式，是定期接入临时休眠舱，借由全球用户的情感共振为她提供精神滋养。
“就像太阳靠星辰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晓喃喃道。
林小遥笑了：“别说得那么悲壮。我只是做了选择而已。”
那天傍晚，她独自站在屋顶花园，望着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启走上来，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架设共感节点时的情景吗？”他问。
“当然。”她接过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你在塔顶差点摔下去，还是我拉住你的。”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只要技术够强，就能让人彼此理解。”
“现在我们知道，技术只是媒介。”她望向远方，“真正重要的是，有人愿意说出真心话，也有人愿意安静听着。”
启沉默片刻，忽然说：“小禾检测到，最近有大量匿名用户在深夜上传同一类情绪片段??孤独。不是普通的寂寞，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空洞感，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什么。”
林小遥眼神微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轻声问。
“新一批情感抑制实验？”启皱眉。
“不。”她摇头，“是那些曾经参与净念联盟的人。他们脱队后，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罪。他们不敢面对世人，也不敢关闭共感网络??因为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愧疚。”
启怔住。
“他们在忏悔。”林小遥闭上眼，“而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当晚，林小遥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漂浮在数据海洋中，四周是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正在表达情感的人。忽然，一道漆黑裂缝出现，从中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年轻时的自己，穿着白大褂，眼神冰冷，手中握着关闭共感系统的密钥。
“你错了。”过去的她说，“情感只会带来混乱。我们应该控制它，消除它。”
“那你告诉我。”林小遥平静回应，“当你在实验室里决定切断所有外部情绪输入时，有没有一瞬间，感到过孤独？”
对方沉默。
“你有。”林小遥走近，“你只是不敢承认。因为你怕一旦哭了，就会动摇信念。”
梦境崩塌。
她醒来时，窗外正下着细雨。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新消息：
>【匿名用户L-7749】
>我曾是清道夫部队的心理评估官。
>我亲手判定三百二十七人‘情感过剩’，送他们进入静默疗程。
>昨晚，我第一次梦见其中一个女孩。她才十四岁，只因为在学校作文里写了‘我觉得爸妈不爱我’就被标记。
>她看着我，一句话没说，只是流泪。
>我跪下了。
>如果你还听得见，请告诉我：我还能被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