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的朝议散去时,夕阳已斜斜挂在朱雀门的檐角,鎏金般的光线透过窗棂,在金砖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
温禾混在群臣中,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
他满脑子都是家里厨房飘出的酱肘子香味,今日是阿。。。
烟尘滚滚,黄沙漫天。我立于高坡之上,手握马槊,目光如炬地盯着西北方向那支突厥援军的动向。他们来得迅猛,旗帜猎猎,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仿佛要将整片草原撕裂。然而我知道,这支所谓的“援军”,不过是温禾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那些原本便心怀鬼胎、不愿为结社率卖命的部落残兵。
“传令王将军!”我沉声喝道,“西北骑兵战力薄弱,阵型松散,正是歼灭良机!命神臂弩阵调转方向,优先压制其前锋;左翼骑兵由李锐率领,迂回包抄侧后,务必将其驱赶至我主力合围圈内!”
副将飞身上马,疾驰而去。我回头望了一眼善阳城头,只见孟周仍站在城墙最高处,手中紧攥着那封来自长安的圣旨,身影在朝阳下拉得修长而坚定。他虽不通兵事,却能在危局中稳住民心,调度有方,实乃守土之才。想到此处,我不禁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战场局势骤变。
温禾的骑兵终于冲破了第一轮弩雨的封锁,但代价惨重。前排三百余骑尽数倒毙于箭下,尸体层层叠叠,竟形成一道血肉屏障。可他们并未退缩,反而愈发疯狂地嘶吼着冲锋,似是要以性命填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疯了……真是疯了。”李锐策马奔至我身旁,脸上溅满敌血,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意,“这些突厥人明知是死,为何还要往前冲?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我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因为他们背后有人逼他们不得不死。”
话音未落,只见那支援军阵中猛然升起一面黑色狼旗,旗上绣着一只独眼苍狼,狰狞可怖。我瞳孔一缩??那是颉利可汗亲族才有的图腾!
“不好!”我心头剧震,“这不是普通的部落援军,这是颉利派来的监军部队!他们根本不是来救结社率的,而是来督战、甚至……取而代之!”
果然,下一刻,一名身披黑甲、面容阴鸷的突厥将领策马而出,手持金鞭,厉声呵斥前方溃退的士兵:“退后者斩!临阵脱逃者,诛九族!尔等若不拼死向前,草原之上再无尔等立足之地!”
顿时,原本动摇的士气又被强行压了回去。那些本已心生怯意的部落战士,在屠刀与家族命运的胁迫之下,只得咬牙再度冲锋。
“好一个颉利。”我冷笑道,“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既想拿下善阳,又欲借唐军之手铲除异己,顺便让结社率背上损兵折将的罪责。当真是狠辣至极。”
“那我们怎么办?”李锐急问。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战场全局,心中已有决断:“既然他要赌命,那本王便陪他赌到底。传令下去??放他们进来。”
“什么?”李锐大惊,“放他们进来?你疯了不成!神臂弩威力虽强,但也扛不住这般不要命的冲锋啊!”
我缓缓抬起马槊,指向天空,声音低沉却如雷霆滚过:“正因为他们是拼命而来,所以才会乱。我要让他们冲进我们的包围圈,然后……关门打狗。”
命令迅速传达。神臂弩阵悄然后撤,只留下稀疏箭矢虚张声势。温禾援军见状,以为唐军力竭,顿时士气大振,蜂拥而入。而就在他们深入我军腹地之际,埋伏已久的左武卫精骑突然从两侧杀出,如同两柄铁钳狠狠夹住敌军腰部。
“杀??!”李锐率千骑率先突入敌阵,横刀挥舞,所向披靡。一名突厥百夫长挺矛刺来,被他反手一刀斩断手腕,再顺势劈下,自肩至腰豁开一道血口,肠肚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我亲自领兵从中路压上,马槊翻飞,连挑五人。那名黑甲监军见势不妙,竟不顾全军安危,调转马头欲逃。我岂容他走脱?
“放箭!射他的马!”我一声令下,数十名弓弩手齐发,数支羽箭精准命中其坐骑前腿。战马悲鸣一声,轰然跪地,将那黑甲将领重重摔下。
我纵马疾驰而至,马槊直指其咽喉:“说!颉利给了你什么命令?是不是让你在攻不下善阳时,便杀了结社率,另立新主?”
那人嘴角溢血,却仰头狂笑:“你们汉人……永远不懂草原的法则。强者生,弱者亡。今日即便我死,也会有无数后来者踏平你们的城池!”
“可笑。”我冷冷道,“你以为你们靠蛮力就能征服中原?我大唐之所以屹立不倒,靠的不只是刀剑,更是人心。”
说罢,我不再废话,一槊贯喉,终结其性命。
随着监军身死,这支援军彻底崩溃。士兵们四散奔逃,不少人干脆扔下武器跪地求饶。而此时,西北方向的战场上,王将军也已击溃敌军主力,正率军回援。
“报??!”一名斥候飞马来报,“温禾主力已被击溃,结社率卜佳重伤坠马,现被亲卫护送北逃!李世民将军正率轻骑追击!”
我点头,随即下令:“收拢降卒,清点战果。活捉者一律押往灵州囚禁,待朝廷发落。阵亡将士登记造册,厚葬于善阳城外英烈碑林。另派快马前往长安报捷,务必将此战详情呈于陛下御前!”
命令下达后,我策马缓行于战场之间。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臭。可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仍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我下马走近一看,是一名年轻的突厥士兵,腹部中箭,肠子外露,却仍死死抱着一面残破的战旗。他看见我,眼神浑浊,嘴唇翕动,似想说什么。
我蹲下身,用突厥语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北方草原的方向,声音微弱如风:“家……我想回家……我的孩子……还没见过父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