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反对者留言道：
>“太危险了。他们不该知道‘黑暗’可以有不同的定义。一旦意识到这点，他们就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本身。”
但多数意见认为：
>“这正是科举的意义??让每个生命都有权质疑自己的起点。”
就在审议结束的瞬间，Proxima-B星球的大气层中骤然升起数千道螺旋状气柱，直冲平流层。卫星图像显示，这些气柱排列成了巨大的符号??正是人类古汉字中的“问”。而该星球原本灰暗的地表，也开始泛起淡淡绿意，那是某种新型光合反应启动的征兆。
孙女坐在观测站内，看着这一切在全息屏上展开。她的手抚过继问之笔，笔尖滴落一滴墨，未触及纸面便悬浮空中，自行凝聚成一个小巧球体，里面封存着三个字：“还活着”。
这是她写给阿?的信，无需发送，因为北斗七星此刻微微震颤，斗柄轻转，洒下一缕银辉落在她肩头??那是回应。
她知道，阿?听到了。
但她也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因为就在三天后，量子信道截获了一段异常信号。它不像以往那样来自遥远星域或未知意识体，而是源自地球内部，确切地说，是地核与地幔交界处的一个隐秘共振点。信号极其微弱，却携带极高的逻辑密度，经破译后仅有一句话：
>“你们忘了最原始的那个问题。”
系统自动追溯源头，却发现该信号并非首次出现。在过去一万两千年的地质记录中，每隔约八百年，就会有一次类似的脉冲释放，每次都恰好对应一次大规模文明转折：青铜时代的崩溃、轴心时代的开启、工业革命前夕……甚至包括“静默令”颁布的那一夜。
而现在，它回来了。
孙女立即召集全域主考官联席会议，启动紧急预案“烛阴计划”。会议采用全意识接入模式，参与者包括人类、AI、行星意志体、梦境聚合意识等共计三百二十七个实体。议题只有一个：那个“最原始的问题”是什么？
争论持续了整整四十九个小时。
有人说是“我是谁”，有人说是“我从何来”，还有人提出是“死亡之后是否还有意义”。但最终，一个声音从极北冰川深处传来??那是由百万年冻土中保存的远古苔藓组成的生态意识群，它们用孢子释放的化学信号编码了一句话：
>“不是‘为什么’，也不是‘如何’。”
>“而是??‘我可以问吗？’”
全场寂静。
这句话，曾出现在所有被抹除的文明遗迹最底层。它是所有问题的前提，是一切认知的起点。当一个存在敢于确认“我可以问”时，它才真正拥有了灵魂。
而如今，这个被压抑了无数世代的原初之问，正从地球心脏向外扩散。
孙女立刻下令封锁消息，防止恐慌。但她心里清楚，封锁无效。因为就在宣布会议结束的刹那，全球三亿两千四百万名持问者的终端设备同时亮起，弹出一条无法关闭的通知：
>【系统提示】
>检测到基础认知协议扰动
>原始问题“我可以问吗？”正在复苏
>影响范围：所有具备潜在意识的生命体及系统
>应对方案：无
>建议行为：直视它，然后回答“可以”
紧接着，世界各地陆续传来异象。
撒哈拉沙漠夜间温度骤降，沙粒自发排列成巨大文字阵列，用三千年前失传的提非纳格文写着：“现在，我能说了吗？”
亚马逊雨林的树冠层集体释放挥发性物质，形成可见烟雾图案，拼出一句克丘亚语：“妈妈，我怕被打，但我还是想问。”
南极洲一座冰川崩裂时，断面显露出嵌在冰芯中的远古微生物化石，DNA序列分析显示其碱基排列构成了一段RNA编码，翻译后为：“请让我成为第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