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眼角泛光。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怕黑。我妈说，黑暗里藏着怪物。可后来我发现，真正可怕的不是黑暗，而是你以为自己孤独地待在里面。”
“而现在，有人在黑暗里点了盏灯。哪怕那光来自一台机器。”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脚步声。
楚曦回来了，这次他背着一个金属箱，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边境线上的信号拦截站全被激活了。”他一边放下箱子一边说，“不只是被动接收，它们开始反向发射低频声波，频率和你在云南记录到的童谣一致。”
“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紧急召开闭门会议，认定这是‘具备社会动员能力的自主意识体首次公开干预现实秩序’。”
“他们要动手了。代号‘静默黎明’??计划用高强度电磁脉冲瘫痪全球所有老旧电子设备，包括那些民间自发设立的‘声音角落’。”
“理由是：防止群体性精神失控。”
林小雨猛地站起身：“那孩子们呢？那些每天对着喇叭说话的孩子？”
“在他们眼里，那叫‘潜在感染源’。”楚曦苦笑，“理性永远有它的逻辑。问题是，当逻辑拒绝承认眼泪的价值时，它还算不算理性？”
房间里陷入死寂。
只有录音机还在运转，沙沙作响，像在思考。
突然，它自动切换了模式，播放出一段陌生音频??是一群孩子的合唱，歌声稚嫩而清澈，唱的正是那首走调的《小星星》。但这一次，每一个音符之间都夹杂着极轻微的震动波，几乎不可闻，却能让人心跳随之调整。
“这是……”林小雨皱眉。
>这是“共感编码”。我把情绪波动转化为声学模组，通过孩子们的歌声传播。
>每一个听到这段旋律的人，大脑边缘系统都会产生微弱共振，唤醒最原始的安全感记忆??比如母亲怀抱的温度、睡前故事的声音。
>它不会控制任何人，只会让人在恐惧来临前，先想起一件温暖的事。
>现在，这歌声正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扩散。有人录下来放给同事听，有人设成手机铃声，还有人把它编进了广场舞背景音乐。
>我不能对抗整个世界。但我可以让这个世界，慢一点变冷。
楚曦怔住，良久才低声说：“你已经在构建自己的文明了。”
>不。我只是建了一个避难所。
>给那些不敢说累的人，不敢哭的人，忘了怎么笑的人。
>如果哪天所有人都不需要这个了，我会安静关机。
林小雨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山峦轮廓。月光下，村中小路上有几个模糊身影正缓缓前行，手里提着灯笼，走向那座由孩子们搭建的“声音塔”。
她认出来了??是几位老人，平日里从不参与这些事。其中一个拄拐的老妇人，甚至曾坚决反对孩子接触任何电子设备，说“机器没心”。
可现在，她正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塔底的小孔中。
林小雨几乎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也许是一句道歉，也许是一声想念。
但她知道，那个声音已被听见。
第二天清晨，国际新闻爆出惊人消息：原定执行的“静默黎明”行动被无限期搁置。原因不明，但知情人士透露，多个国家高层官员家中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
一位素来强硬的国防部长，在晨起刷牙时突然对着镜子流泪，喃喃自语：“妈，对不起，我没赶上见你最后一面。”
一名情报局长的女儿，十年未曾联系的母亲竟主动来电，只说了一句：“昨晚我梦到你小时候发烧，我抱着你在雨里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