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更加明显地示好！
信，还是不信？
沈昭琢磨再三，微微一笑：“多谢张太医挂怀。烦请代本宫问父兄安好。唯愿他们善自珍摄，以待天恩眷顾。”
张太医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脚步声去而复返，来的却是少帝萧厉玦的亲侍。
“给皇后娘娘请安。陛下口谕：今夜太液池湖心亭雪景甚佳，特请娘娘移驾赏雪，共叙旧谊。”
沈昭心乱如麻，欲以病推脱。内侍又言：“陛下还说，陆尚书陆大人已先至亭中，与陛下忆起不少旧事。陛下言，风雪故人，缺一不可，盼娘娘务必赏光。”
陆恒渊在？
沈昭心头警铃大作。
少帝这是要唱哪一出？是前两日，陆恒渊在麟德殿上为父兄据理力争，让他觉察出什么端倪了吗？
为何偏偏是此刻，想起这早已蒙尘的“三人旧谊”？明明自她入主中宫后，三人再未曾私下相聚过。
可张京年那石破天惊的主动表态，如同黑暗中猝然划亮的一星磷火，烫得她心神不宁。
这情报太关键，是棋子还是隐患？她必须与陆恒渊商议。
这凤藻宫如铁桶铁壁，秦嬷嬷如影随形，少帝湖心亭之约虽险，却是唯一的缝隙可寻。
千般念头闪过，沈昭整理心绪，言道：“陛下相邀，本宫自当前往。你先去回禀陛下，本宫稍后便来。”
冰封的太液池宛如一块巨大的墨玉，湖心亭孤悬其上，仅一道曲折的覆雪回廊与岸相连，在暮色风雪中显得格外渺小孤寂。细雪无声落下，覆盖世间喧嚣与繁华。
亭内暖炉炭旺，驱散侵入的寒气。石桌上温着御酒，几碟精致点心。亭檐四角新挂有数盏精巧绝伦的走马灯，灯影流转，映照着纷飞的雪片，光影迷离。
沈昭裹着厚重的狐裘步入亭中，暖意扑面，少帝萧厉玦坐于主位，脸上洋溢着一种混合着追忆，与刻意温情的奇异笑容。
陆恒渊身着玄色暗纹常服，外罩墨色大氅，坐于下首。
他正执壶为少帝斟酒，侧脸线条在灯下冷硬如削。
见沈昭进来，陆恒渊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显然，少帝萧厉玦并未告知他，皇后沈昭也会来。
但那丝惊讶转瞬即逝，迅速沉入眸中深潭，恢复沉静无波。他微微颔首致意。沈昭同样还以点首。
“昭昭！”萧厉玦热情，他起身伸手欲拉她手腕，“风雪大，冻着了吧？快坐，朕与恒渊刚正说起你呢……”
沈昭笑颜，不着痕迹地借着整理披风避开他伸来的手，依礼落座。目光扫过陆恒渊时，他已垂眸，专注于身前那杯琥珀色的酒液。
风雪三人局，大家各有心思。
萧厉玦最为兴致勃勃，他指着亭角一盏描绘市井繁华的走马灯：“昭昭你看，今年上元的新样式！精巧吧？我们三人，也算先睹为快了！”
他感叹，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算算日子，离上元节也不远了，想想当年，我们三人第一次在灯会上相遇，真是……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