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陆白喘息着，艰难抬起手，比了个伏虎营特有的手势??食指与拇指圈成环，其余三指竖立，“找到她……那个拿着残镜的白衣女子。她知道更多秘密。告诉她……第一百零一位镜主，完成了使命。”
阿鸣咬牙，重重点头：“我答应你。我会活着，也会让所有人记住你的名字。”
陆白笑了，缓缓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轻轻握住他的手。
睁开眼时，晨曦正斜照进来，洒在阿鸣脸上。他又来了，背着酒壶，肩扛长枪，像从前一样嬉皮笑脸。
“今天给你带了新酿的桂花酒。”他说，“听说你喜欢甜的。”
陆白翻了个白眼：“你哪来的钱买酒？”
“偷的。”阿鸣咧嘴，“反正将军府藏酒那么多，少一坛也没人发现。”
两人笑作一团，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其实陆白知道，这只是他的幻想。真正的阿鸣早已退出光阶，回到荒原之上，肩负起斩除余孽的重任。但这幻想如此真实，温暖得让他舍不得醒来。
他抬头望天，星辰依旧璀璨。
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塔之巅，白衣女子再次举起残镜，镜面竟泛起淡淡金光。她轻声呢喃：“第一百零一位镜主，成功唤醒了‘群星之誓’……那么，第一百零二位，也该启程了。”
她转身走入迷雾，身后塔影渐淡，唯有风中传来一句低语：
“镜子永远不会消失，因为它照见的，从来都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葬月渊深处，陆白静静坐着，手中多了一支短笛。那是阿鸣留下的，据说是北境老兵传下来的遗物。他不会吹，却每天都会拿出来摆弄一会儿，仿佛这样就能听见那首熟悉的军中小调。
某日黄昏，夕阳熔金，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阿鸣。
那人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之上。当他终于出现在光阶尽头时，陆白浑身一震。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衣衫褴褛，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倔强。他手中捧着一株幼小的金色藤蔓，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前石台上。
“我叫林昭。”少年抬头，目光坚定，“我娘临死前说，若我想报仇，就来找你。她说……你是唯一能教我如何掌控这东西的人。”
他摊开手掌，赫然有一道青铜纹路，正微微发烫。
陆白看着那纹路，久久不语。
最后，他站起身，拿起青云剑，轻轻敲了敲地面。
三声清响，如钟鸣谷应。
“进来吧。”他说，“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去。”
风再次穿过裂谷，吹动藤蔓轻摇。
而在南疆最南端的海边，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一艘破旧渔船之上。船头站着个渔家少女，手中握着半块铜镜碎片，正望着远方海平线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的影子，在那一刻，竟与镜中倒影……错开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