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石磊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便是朝廷规格最高的军械司,集中天下名匠,也绝对锻造不出如此数量、如此品质的利刃!
这已经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背后,代表着一股何等恐怖的实力!
“胡将军……”
石磊的声音都在发飘,“这些刀……有多少?”
胡大勇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
“五百把?”石磊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胡大勇摇了摇头,嘿嘿一笑。
“这只是第一批,五千把。”
“五千?!!”
石磊脑袋“嗡。。。。。。
春寒料峭,黄河以北的冻土尚未完全解封。一队身披灰褐斗篷的工匠正踏着残雪,在荒原上勘测地形。他们手中的铜尺与罗盘在晨光中泛着冷芒,脚下踩出的每一步都精确到寸。为首的女子正是柳芸,她已在此驻扎四十余日,带领百余名技术员与民夫绘制《绥德渠全段施工图》。
“第三标段坡度测算完毕。”一名青年技师递上记录册,“依柳师所授‘等高分流法’,可使水流自西向东自然流淌,无需额外提水装置。”
柳芸点头,翻开随身携带的《水利精要》,那是林川亲笔批注赠予技术院毕业生的典籍。书中夹着一张便笺,字迹清峻:“治水如治国,不在堵,而在疏;不在威,而在信。”她凝视良久,忽然抬手指向远处一道断崖:“你们看,那处岩层断裂带若不加固,将来渠水冲刷必致崩塌。我要上报监国府,申请调拨水泥三万斤、钢钉五百枚。”
身旁有人迟疑:“可工程预算早已核定,临时追加……怕是难批。”
“那就写清楚:不是我要钱,是大地要命。”柳芸语气坚定,“今日省下十两银,明日可能赔上百条人命。这个账,必须算明白。”
话音未落,远方尘烟骤起。十余骑快马疾驰而来,为首者手持鹰司令旗,高声宣读:“奉监国谕令:绥德渠列为重点民生工程,凡所需物资,沿途关卡一律放行,先支后报!另赐‘急工特牌’一面,遇阻可直通州府大堂!”
众人哗然。这等殊荣,向来只授予边关军情要务。
柳芸接过黄绸包裹的铜牌,只见正面镌刻“为民开道”四字,背面印有监国玺纹。她深吸一口气,将牌系于腰间,朗声道:“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求人点头,我们只对天理负责!明日破土,昼夜轮作,雨雪不停!”
当夜,篝火映红半边天。民夫们围坐一圈,听老农讲述祖辈抗旱往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哽咽道:“我爹说过,咱们绥德人不怕死,就怕活得没指望。如今看到你们这群穿布鞋的官儿真肯拼命,我这条老命,愿捐三尺血土!”
次日寅时,第一锄落下。铁器凿入冻土,发出沉闷声响,如同大地的心跳。此后日复一日,山石被移平,沟壑被填起,一条蜿蜒的生命线缓缓延伸。百姓自发组织运输队,用独轮车将砂石从十里外运来;村中妇人每日熬煮姜汤送到工地;连六岁孩童也捡拾碎砖,堆成标记桩。
而与此同时,长安城内风云暗涌。
御史台左都御史赵元礼密会数位退仕高官,于私宅设宴。席间酒过三巡,一人拍案怒道:“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竟得如此宠信?还赐特牌、许先支?我等当年为国征战,也不曾见此厚待!”
赵元礼冷笑:“她哪里是靠本事?分明是林川刻意扶植新人,打压旧臣!什么‘基层建设指导员’,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要把权力散给那些泥腿子、女流之辈!长此以往,纲常尽毁,士族何存?”
座中一位前兵部尚书阴声道:“既然他喜欢树典型,不如让她倒个大霉。听说那水渠要穿李家岭?巧了,我有个门生就在当地任里正,只需略施手段……让山体滑坡,砸死几个民夫,再诬她贪墨工程款,看林川如何保她!”
众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
然而他们不知,这顿密语已被潜伏多年的鹰司密探录下全程。三日后,林川亲自审阅密报,脸上不见怒色,唯有深沉的疲惫。
“又是这套老把戏。”他对徐文彦道,“见不得百姓好,见不得新人起,见不得权力落地。他们宁可天下大乱,也不愿自己少收一两银子。”
徐文彦忧心忡忡:“可若真出了事,舆论必然反扑,说您用人不当,激进冒进……”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担当。”林川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即刻派遣太医署防疫队进驻绥德,预防春季疫病;调拨十万斤熟石灰用于消毒;另派五名资深工程师秘密前往,协助柳芸排查地质隐患。行动务必隐秘,不得惊扰民心。”
他又补充一句:“告诉柳芸??我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能让你一个人扛所有风雨。”
与此同时,沈婉儿率领的女子稽查队也在悄然布局。她们通过商路线人查明,近月来有多批劣质水泥经黑市流入陕北,标称产地为河北某官办窑厂,实则由赵元礼侄儿掌控的私坊伪造。更骇人的是,这些水泥掺杂煤渣与石灰石粉末,遇水极易粉化,根本无法承重。
“这是要毁渠杀人。”沈婉儿将证据封入铁匣,“而且是一箭双雕:既除新政象征,又嫁祸执行者。”
她当即下令:“封锁全部劣质水泥流向,顺藤摸瓜抓供货链;同时通知柳芸,所有建材进场前必须二次检验,不合格者当场焚毁,并拍照留证。”
七日后,绥德工地发生惊人一幕。
一辆满载水泥的牛车刚驶入营地,就被值守学生拦下。抽检发现其凝固时间不足标准三分之一,明显造假。柳芸立即召集全体民夫召开现场会。
“各位乡亲!”她站在高台上,举起一块碎裂的试块,“有人想用这种豆腐渣建我们的命脉之渠!他们以为我们看不懂数字,分不清真假,只会跪着求恩赐!可今天我要告诉他们??绥德人的眼睛是亮的,骨头是硬的!”
她转身下令:“查!从哪来,经谁手,付多少银,一一登记。敢包庇者,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