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朔缓步走到书案旁，目光扫过地上的断手与血迹，眉头微蹙，只扬声朝门外道：“来人，把这儿清理干净，再取些凝神香来。”
门外立刻传来轻捷的脚步声，几个青衣小厮低着头鱼贯而入，动作麻利地用帕子拭去血迹，又将断手与哀嚎的方其明一并拖走，全程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片刻，屋内便恢复了先前的雅致，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玉兰花的清芬。
“王爷倒是来得巧。”夕颜重新坐下，拿起案边的茶盏抿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
“方其明是方家的嫡子。”贺景朔坐在夕颜一旁，“方家虽不比从前，在荆州也还有些根基，怕是要闹些动静。”
夕颜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轻轻叩着，发出规律的轻响：“闹便闹。他爹前儿还在码头强占了商户的货船，王爷若嫌麻烦，正好借这事办了他。”
贺景朔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你倒会给我找事。”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夕颜挑眉，为贺景朔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说吧，今天来是什么事？”
“父皇驾崩了，马上就会昭告天下，新皇也该上位了。”
夕颜正要端茶的手顿了一下，虽然一直知道这一天会来，但突然的消息也令她有些无措。
贺景朔轻轻握住夕颜的手，帮她稳住心神，开口道：“你要是不愿，我可以换人。”
“不是不愿帮你，只是一想到要离开你就有些慌。”
“我们都准备这么久了。”贺景朔将夕颜搂入怀中，“我也不舍得你，可是我只相信你。”
夕颜眼含泪水，似有千分不舍，万般无奈，“我——进宫。”
贺景朔轻抚夕颜的额发，柔声说道，“等我，不会太久的。”
“爷，外面有人找。”花姐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贺景朔站起身来，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拉着夕颜的手放在手中说：“给你安排了个新身份，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说罢走出房间。
待贺景朔的背影完全消失，夕颜拂去眼角的泪，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这一天终于来了。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靠近真相才能揭露真相。
贺景朔，你真的不用谢我。
是我该谢谢你！
思及此处，夕颜略有几分兴奋，她打开信封，信中写了寥寥几个大字，“甘州知州姜元祥之女，姜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