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捧着木盒的手止不住发颤,盒沿磕碰着发出细碎声响。
萧云湛接过木盒,这木盒比上一个要大些,也要沉些,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抵着盒盖缓缓掀开。
不出所料的比起盒内物品,先令人感受到的是浓烈的血腥气。
紧接着冲击着视线的是一只血淋淋的断脚。
被血迹覆盖,几乎看不出肤色,脚踝处的切口参差不齐,断骨隐约露在外面。
萧云湛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盒盖的手猛地收紧。
他侧过头看向裴知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裴知微脸色铁青,原本还算平和的眼神此刻像燃着一团火,死死盯着不远处被下人围着的张叙仁。
张叙仁刚被掐着人中弄醒,他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下人们赶紧扶着他的胳膊,半架半搀地挪到萧云湛面前。
当他的目光扫过盒里那截断脚时,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嗬嗬”的声响。
没等众人反应,他眼睛一翻,身子一倒,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头还差点撞到木盒上。
众人又一窝蜂地掐人中、扇风,不停地唤着“大人,醒醒呀……”
谢霁视线在断脚上扫了一圈,眉头拧得紧紧的。
“这跟之前的断手不一样。”
他用匕首尖轻轻挑了挑断脚的皮肤,“你们看这断口的样子,这是从死人身上砍下来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僵住。
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
萧云湛闭了闭眼,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有根针在扎着。
三天两夜没合眼,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现在听到这话,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光了。
他对着围着张叙仁的下人们厉声道:“这么多人围着有什么用?
赶紧找个大夫来,把你们家刺史弄醒!
难不成要等丁晋把张骁的尸首送齐了,你们才肯动?”
下人们被他吼得一哆嗦,赶紧分出两个人往最近的医馆跑。
好在这次张叙仁晕得不算久,没等大夫来,就悠悠转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抓着身边下人的胳膊,声音嘶哑地问:“我儿……我儿是不是已经……”
裴知微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模样,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张大人,节哀。”
“节哀?”张叙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要吃人。
“我怎么节哀?那是我的儿!是我唯一的儿啊!”
他突然仰天大哭起来,声音凄厉,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
哭了好一会儿,张叙仁才渐渐止住哭声,胸口剧烈起伏着。
裴知微:“张大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你要是还想找到令郎的尸首,把丁晋绳之以法,就冷静下来。”
张叙仁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本官一定要将丁晋碎尸万段!
为我儿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