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脚下一层,竟然传来了与器灵打斗的声音。
“这么快?”萧璁讶异。
鸣秋和秦榕都是以本体入塔,没了那么多傀儡,就这俩人之前展现的三脚猫功夫,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追上来。
何况身边还有一位无所不知的天枢阁主呢。
可下一秒,他竟然明白地听见了二人的交谈!
只隔着一层楼板,鸣秋和秦榕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却十分真实,他甚至听见了鸣秋嘴里嚼过“景城王”三字。
萧璁脸色一变,握住了陆洄的手:“你先上去,别……”
别让那疯子看见你?他觉得这念头冒出来得很别扭,可只是犹疑的一瞬间,楼梯口已经鬼魅似的飘出个人影。鸣秋瞧着他一笑,二话不说飞至面前,五指并爪,赫然是直取性命的打法!
萧璁的眼仁倏地显出本来的颜色,视野别无他物,本能地纵剑捅进鸣秋的心口——
“呃……”
血浆飞溅了一头一脸,他仍要再刺——
“萧照夜!”
身后人爆喝出声,陆洄半面脸庞点缀着艳红的血点,胸膛剧烈起伏,吼完之后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是啊……鸣秋在镜对面的空间,他怎么可能刺到一个活物呢?
死水般密不透风的耳鸣中,萧璁瞳孔骤缩,缓缓望向地上的人形。
那人也穿的黑袍,小眼睛,薄嘴皮,一顶滑稽的高发髻,心脏处洇出一片暗色。
是闻人观。
“呃……嗬嗬……萧兄……”
陆洄飞快走去蹲下,一探伤势,脸又苍白了一度:“固元丹呢?”
“我,我见到了公主副将……”闻人观一说话嘴里就汩汩冒血泡,这时候却不怕死了,“已经安排好了,我……我担心,想追上来看看……唔……”
陆洄喝道:“固元丹呢?!”
萧璁摸到了药匣,却做不了任何动作,他极缓慢地眨了下眼,一眨,就有血珠飞快从睫毛上滚落。
“没用,咳咳,没用了……”
什么没用了?他想,怎么没用了?
闻人观身下片刻积起一滩血泊,萧璁眼底被烧得发烫,每一条神经都快爆裂开来。塔中空荡荡地响起不男不女的诡笑,无数一模一样的仙人头颅都活将过来,虫蚁一样密密麻麻看着他,笑问道: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它们继而齐声颂唱道:神仙啊神仙,为何我生时无知,去时百罹?
——神仙啊神仙,为何我千仇万恨,常怀戚戚?
嗡嗡的诵经声中,他好像一面被烧得滚烫的铁皮鼓,穷尽一生却敲不出一个声响地在灼烧中颤抖着,仙人们蜂拥而至,将他高高举起,仿佛要为人享用,天上血月睁开了眼睛。
萧璁又眨了下眼,血珠已经粘稠得滚不动了,暗色闪过,现实里一瞬间露出陆洄怒火中烧的面庞。
太好了,他想——他是来把我就地正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