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砸凹进来的车顶卡着他的脊背,微微一动就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赤井秀一在心里苦笑,该庆幸这辆车的改装材料还不错么?
虽然砸下来的那一下很痛,但至少车顶没有破碎露出什么尖锐的部分直接刺入他的身体,造成更麻烦也更无法隐藏的伤害。让他还可以故作轻松的抱怨自家老爸,仿佛自己没事一样。
“再说了,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看他好看怎么了?都这时候了少说两句,等我带你出去再好好给你们介绍。”
这么多年来,作为家里最年长的大哥,作为让同事信赖甚至依赖的领头羊,作为把一切责任都面不改色的往自己肩上扛的王牌,赤井秀一早就已经习惯了风轻云淡的忽略自己的伤痛虚弱,一直表现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不管在哪里,赤井秀一都是那个“高个”,为了让其他人安心他只能无坚不摧,也必须无所不能。可此刻……
和他一起被埋在风雪下面的是最了解他的宿敌恋人,被他护在身下的是曾经将他捧在手心放在肩头爱护养育他长大的父亲。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笑容下的隐忍呢?
如果说因为这十几年的分离和亏欠内疚,所以让赤井务武无法对赤井秀一说什么重话,哪怕是故作调侃也小心翼翼的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生怕他不舒服,或者让氛围变得更奇怪而不得不把愤怒压在心头的话,那琴酒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本就过分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差点和周围的雪融为一体。他举起拳头,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头顶,而这含着雷霆之怒的一击也成功将凹下来的车顶顶回去了一点。
这一圈让原本打算忍着伤扩大空间的赤井秀一的动作顿住了,而琴酒好像是没看到他蠢蠢欲动的举动一样,看着这招有效,又是砰砰砰几拳,竟然真的让他先开拓出了一点空间。
而能感受到这愤怒其实是冲着他来的赤井秀一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心虚的不敢说话,可当他鼻尖嗅到了血腥味,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琴酒拳头上紧绷的骨节洇出的血迹后,他就忍不住了。
“琴酒,你别这么……”
“我别什么?”
琴酒冷着脸,语气也很冲。
“我不动手让你继续逞英雄吗?”
“我没事……好吧,我是受了点伤,但是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赤井秀一说的真的是实话,刚刚那一瞬间,他花了点积分让阿J护了他一下,虽然没有毫发无损,但真的只是一点硬伤,回去拿点药油搓搓就行。
但可能因为他有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前科,好吧……可能也有曾经的琴酒有着同样的坏习惯,这对关系微妙的情侣那该死的相似,琴酒此刻根本不信赤井秀一的鬼话。
于是,银发杀手轻描淡写的擦了擦拳头上的血,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我知道,小伤么,一点也不疼,巧了,我也一样。”
赤井秀一:“……”
这还能让他说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看着郁闷有无奈的赤井秀一,赤井务武倒是心底松了松,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个儿媳(婿),好像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当然,要他这么简单的就承认他也是不可能的。
赤井务武整理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尽量不去看琴酒,而是直视着自己的大儿子,语气轻快又带着点抱怨道:
“臭小子……别真把你老爹我……咳!当成病入膏肓、需要人过分保护……的玻璃人啊……”
眼看着那不省心的小子眉毛一挑,露出的些许质疑,赤井务武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话倒是越说越溜了,看来是重新驯服了生锈的声带:
“你姨妈一家都是天才……那种药……虽然在我身上起作用的时间慢了点……但是我现在的恢复力绝对比你要、好的多……哪怕是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所以……”
还是没忍住撇了一旁开始找工具逃生的琴酒一眼,赤井务武艰难的抬起手,力道微弱的把赤井秀一往驾驶位的方向推了推,那里已经被琴酒砸出了空间。
“你们先想办法钻出雪层!等你们、呼……钻出去了再来挖我……这点时间我坚持的住。
雪这种东西说是固体也像流体,哪怕把它挖开也会因为旁边的雪的挤压而变形,所以挖出一个稳定的通道很难,尤其是上方的压力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很可能挖出的雪会造成二次坍塌。
可带着无法自如活动的赤井务武一起出去……正常情况下的赤井秀一也做不到,但开了挂的赤井秀一却能做到。
赤井秀一不怕在赤井务武面前暴露什么,至于此时此地的另一个人……赤井秀一看着琴酒,缓缓笑了。
“你应该不介意等会儿照顾两个人吧?”
合着这家伙根本就不把他的意见当回事!琴酒脸黑的彻底:
“我介意!赤井秀一,你把我当什么,当保姆吗?”
他都不知道赤井秀一是信任他还是不信任他了,让他和他一起分担很难吗?是,如果说是让他捏着鼻子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为民奉献的圣人,他做不到,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想都不用赤井秀一一个人付出吧。
“你误会了……”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在自己老爹灼灼的目光中拿出浑身解数哄人。
“只不过是我最合适而已,而且之后还有拜托你呢。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傻,也没你想的那么无私。”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还朝着琴酒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