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近来她的身体多有虚弱无力,睡觉的时间变长,做什么事都很容易累,还很怕冷,倚寒通过把脉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差。
更甚至,她有意吃一些相冲的食物,比如炙羊肉和西瓜,鸡肉和芹菜,柿子和螃蟹。
对身体并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会随着时日的增长渐渐损伤元气。
气为身之本,气血两虚,即便她怀上了孩子也会自然的流掉。
毕竟,衡之说过,生子伤身,凭她本意,生不生都行。
宁宗彦时而看看文书时而抬起头看看她,倚寒靠着墙角,低垂着头认真地刻着手中的木头,她速度很快、很娴熟,已经有几分棱角和神态了。
她似有所觉,抬起头来:“怎么了?”
“没怎么。”他平静的应道,“坐过来吧,太远了。”
倚寒闻言也没有拒绝,起身娉婷袅娜的走到了他身边,这些时日他空闲了便会来陪她,二人岁月静好,仿佛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她身上清淡的雪信香侵扰着他的思绪。
倚寒望着他如黑夜般暗沉无光的衣袍:“我给你做一身衣裳吧。”
宁宗彦闻言微微怔愣,颇有些受宠若惊:“怎的忽然要给我做衣裳。”
“你总是穿玄色很闷,换一换颜色可好?我以前从未做过衣裳,还是第一次,就当给自己找些事做。”她华里话外都是在这儿的憋闷。
但宁宗彦的注意力全在别处,他心口忽而被轻轻撩拨了一下。
第一次。
“好。”他答应了她。 倚寒见他不表示什么便主动说:“布料什么的你喜欢什么?”
宁宗彦沉思,除去鹤灰色和玄色他也想不出什么:“你定就好。”
“你说的。”她垂头来了一句。
宁宗彦吩咐下人备好了衣料,一排排摆放在了她面前,倚寒素手抚摸过那些衣料,大多她也都不太认识,只勉强能认出几个。
“就这个吧。”她一眼瞧见了那缥碧色的云锦。
殊不知宁宗彦见那云锦后脸色登时一变,他遂暗暗冷笑,原本柔和的面容覆上了一层讥讽冷色:“何必呢?又来这一招。”
倚寒神色莫名,不理解他怎的突然又喜怒无常了:“怎么了?”
“这个颜色的布料,究竟是谁喜爱穿?”他扯起唇角,双眸冒起簇簇火焰。
倚寒一怔,沉默低下了头:“你不喜欢,那就换一匹。”她没有慌乱没有羞耻更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只是极淡的说换一个。
叫他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你究竟是何意?”他攥紧了拳头,对她的顺从极为防备。
“我没什么意思,你既然不喜那就不了。”她遂不再看那些布料,又回到桌案前拿起木头雕刻。
她从始至终都是很淡然的模样,宁宗彦看不得她这般,故技重施:“我告诉你,你再怎么不愿,你的衡之都没办法来救你……”
“我知道,他死了,埋了,还是我二叔亲手害死的,我现在是你的人还日日与你缠欢。”她打断他,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不必你时时刻刻提醒,我都知道。”她垂眸,瞧不清神色,“如你所言,我明白他死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我既然已经跑不了了,何不好过一些,衣裳是你答应做的,衣料也是你让我选的,选了你又不高兴,你怎的这么难伺候。”
宁宗彦总是用这件事刺激她不就是想看她生气、想叫自己搭理他吗?
偏偏她每次都顺利他的意。
他欺身逼近捏起她的下颌,目光审视:“阿寒,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是。”她毫不畏惧。
“矜矜。”他忽然叫道。
倚寒瞳孔骤然紧缩,刚刚筑起的防护险些溃不成军,矜矜,是衡之给她取得乳名。
成婚前夜,二人在月下相依,衡之说男女成婚后,丈夫都要为妻子起一个乳名,倚寒很有兴趣便问他给自己起了什么乳名。
衡之略略思衬后:“叫矜矜如何?”
“矜有怜惜之意,也对应了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感觉。”他说完清朗的面容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唇角抖动:“别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