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玥步伐急促,手上揪着一个人,正厉声呵斥:“老实点!”
那人左右扭动,口中不断溢出哭叫。秦艽见状连忙迎上去,帮她揪住人,待定睛细看,竟然是那日在月裳阁招待他们的掌柜的!
他一愣,“是她干的?可方全已经招供了——”
“哼,方全是方全,她是她!”薛灵玥脸颊紧绷,手上使劲一晃,险些将人丢出去摔个狗啃泥。
把人扔进牢房,薛灵玥狠狠关上门,吐出胸口的浊气,“点心里的大黄就是她下的,若不是我今日多留了个心,将铺子的后堂又翻了一遍,找到些许带着残渣的油纸,怕是真叫她跑了!”
这掌柜的表面上是傅茂亭信任的心腹,实际因东家重用林婉儿,早心怀不满。她与蜀韵楼的方全各自下药,看似毫无关联,合起来便是致命之毒。
“所以她就投靠了蜀韵楼?”秦艽蹙起眉头,“我记得蜀韵楼是姜家的产业。”
薛灵玥啐道:“没错,蜀韵楼掌柜的见生意日渐削减,便与她暗中结盟,只因姜家商队遍布北境,主营并非绸缎,在叶州灵州拢共就这几家成衣铺子,姜家不愿多分出时间精力帮扶,蜀韵楼掌柜的担心自己砸了饭碗,便用了下作的手段。”
秦艽听罢沉沉叹了口气。
两人走出大狱,回到府衙,亲自将傅茂亭放了出来。待到讲明此案原委,毫不知情的傅茂亭亦是大为震惊,脸色煞白,指尖都在发颤。
她万分懊悔痛惜,“想不到宜雪竟瞒着我做出这种事,确实是我害了婉娘。。。。。。”
“斯人已逝,是歹人用心险恶,傅家主勿要自责,日后万万当心就是。”薛灵玥忍不住出言宽慰,“此案已结,待凌指挥使回来,我会亲自向他秉明,傅家主尽可宽心,回去好好歇息几日罢。”
傅茂亭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满是褶皱的裙衫,有些窘迫的退后半步,郑重道:“今次若不是几位大人相助,我定要蒙受不白之冤。”不等薛灵玥与她客套,她紧接着自嘲道:“这两日困在衙门,蓬头垢面,实在不好见人,也让人笑话。不过——”
她抬起头,看着薛灵玥,眼底是掩不住的晶亮神色,“明日晌午我在群芳楼设宴,还望几位大人一定要来。”
“这。。。。。。”薛灵玥有些犹豫,本能地看向秦艽,这要是叫凌霄知道,会不会说她营私?
秦艽神态轻松地挑挑眉,自然地将手往后一背,回给薛灵玥一个轻快的笑容。
傅茂亭将二人的反应收入眼中,不等他们回应,便抬脚离开,可走到门边,又忍不住转身回头,再行大礼,方才离去。
两人并肩站在堂中,视线远望着傅茂亭离去的背影。
“你说。。。。。。”薛灵玥迟疑着发出压抑许久的疑问:“如果当年她成为太子妃殿下,如今的东宫会更好吗?”
“也许罢,但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秦艽沉声一叹:“殿下有他的责任,这二人的心结就算解开,也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
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薛灵玥心上。
她偷偷看向秦艽得侧脸,少年郎君的眉目温润,唇角扬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这人轻轻一笑,骄傲地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一副大大方方任君采撷的样儿。
薛灵玥垂下眼睑,可怜巴巴地咕哝:“饿了,想吃你做的馄饨。”
“那我去做,你先回屋歇着。”秦艽柔声道,说着就要往外走,不防被薛灵玥猛地拉住。
她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软软的脸颊亲昵地靠在他的臂膀,“不要,我想陪你一起。”
秦艽满足地咧开嘴,打趣道:“呦,今天怎么了这是,乖乖这么粘人呢?”
话是这么说,牵着薛灵玥的手却握得更紧,两只手紧密相贴,半分缝隙都不留。
“得意忘形,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薛灵玥脸蛋微红,嘁他两声,“我就乐意这样,不成吗?”
“成成成,我求之不得!”秦艽嘴角快挂到耳后去,发烫的指尖贴着她细滑的手背缓缓摩挲,一边相携着与她往外走,一边耐心地问:“想吃什么馅儿的?再炒两个小菜好不好,这两日你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最近几天他仿佛打开了什么关卡,厨艺突飞猛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把长寿面搓成烧火棍的二愣子了。
“嗯,想吃杏子酪!”薛灵玥舔了舔嘴角,脚步雀跃。
秦艽轻“啧”了一声,“净吃这些占肚子的点心,得多吃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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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才过,一轮金灿的斜阳垂在天边。
叶州城门口外,大队人马疾驰而来,他们高举着绛红色的旌旗,迎风猎猎而动,坐下马蹄遒劲有力,卷起阵阵尘烟。
凌霄身批银甲行在最前,一路奔至府衙门口才缓缓勒马。
门口的护卫立刻上前迎接,他将手中长鞭一扔,利索地跳下马来,关切道:“这两日城中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