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黄昏,他们行至一片沙漠边缘的绿洲。此处椰枣成林,溪流潺潺,屋舍整齐。村口孩童嬉戏,见陌生人来,竟齐声吟诵:
>“不拜虚妄,不惧黑暗;
>手中有锄,心中有光;
>今日我种一株苗,明日他人乘一荫。”
悟空驻足倾听,久久不动。
八戒眼眶湿润:“这些孩子……连我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记得我们说的话。”
沙僧轻叹:“言语一旦落地生根,就不属于任何人了。”
夜宿村中,一位少女送来晚餐,低声道:“三年前,有个游方僧人来过这里,教我们掘地下水窖,种抗旱作物。临走时,他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背着破钵的猴子经过,让我们替他保管一件东西。”
她递上一只密封陶罐。
悟空打开,罐中竟是一块干涸的泥土,夹杂着几粒枯草种子,还有一张小纸条,字迹陌生却有力:
>“这是我家乡的最后一捧土。若你见到它,请告诉世人??
>那个地方也曾绿过。”
他凝视良久,将泥土收入包袱,置于最内层,紧贴师父手札灰烬余存之处。
那一夜,他梦见无数村庄同时点亮灯火,火光连成一片,如星河倒灌人间。醒来时,窗外正巧流星划破天际,光芒照亮了他的双眼。
翌日启程,风沙再起。
他们走过戈壁,穿过峡谷,越过雪岭,踏过沼泽。鞋履磨破,衣衫褴褛,却从未停下脚步。
某夜露宿山野,八戒望着满天星辰,忽然问:“师兄,你说咱们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悟空仰望苍穹,轻声道:
“不是为了改变整个世界,而是为了让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都能摸到一盏灯的开关。”
风起,铃响,哨鸣,草猴轻晃。
那声音穿越千里,落在一座偏远山村。村中少年正蹲在井边读书,手中捧的正是《民本策》抄本。他抬头望向远方,仿佛听见了什么,嘴角微扬,低声自语:
“我也要去走路。”
而在更远的东方,一座新建的书院内,孩童们齐声朗读新编教材:
>“古有持灯者,行万里而不倦,
>教人以智,导人以善,引人以行。
>其名无定,其形各异,
>或为师,或为匠,或为农,或为妇孺。
>唯其共同者,乃心中不灭之光。”
悟空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脚下的路还在延伸。
他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去铺路,
只要还有人愿意在风雨夜为陌生人留一盏灯,
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彻底沉入黑暗。
马蹄轻响,三人渐行渐远。
身后,大地复苏,万物生长,灯火万家,如星河铺展于人间。
而这世界,正因为有这样的脚步存在,才始终相信??
黎明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