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问一句,如果他不送,会不会也是穆那舍的命。
可当他低下头,视线落在口罩上方那双紧闭的双眼,眉头拧在一起,睫毛因痛苦而微微发颤,到嘴边的质问却莫名消散了。
他沉默地弯下腰,把穆那舍打横抱起后就快往外冲,手臂不自觉收紧:“撑住。”
另一边,三人从烧毁的档案室出来。
门缝里浓烟争先恐后地挤出,将整个负二层都笼罩进了呛人的灰霾中。
烧焦的刺鼻气息呛得江漾眼尾泛红,没走两步便弯下了腰,手掌抵在斑驳的墙面上,止不住地咳嗽。
霁炀听到动静回过身,随即手掌稳住了他发颤的身体,掌心贴在他起伏的脊背上,力道不轻不重地帮他顺起气。
“你好像很容易咳嗽。”
耳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霁炀微微蹙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细节。
江漾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直起身,手背在眼角溢出的泪水上胡乱抹了一下,水痕糊在沾着烟灰的脸上,鼻头红红,看上去又可怜又狼狈:“可能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霁炀没说话,扯起袖口仔细地替人擦起脸,江漾任由他动作,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可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记不清了。”
大概是85岁之前发生的事。
“那就不想了。”
月江静立在几步之外,他注视着二人的互动,片刻后声音穿透稀薄的烟雾:“走吧,去治疗室。”
他们上楼时,月江顺便试了试自己的新权限。
原本护工住在负一层,如今负一层被大火烧尽,他当然要给他们寻一个新的住处。
不过他晚上还要在二号楼行动,既要确保二号楼的行动不受干扰,又不能直接把护工放进一号楼——
他眨眨眼,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才从活动室出来,准备下到负一层的护工们同时停了脚步。
他们收到了一条崭新的指令,今晚的宿舍区,调整至两栋楼间开阔的花园广场。
万恶的资本家!!
到了二楼月江没急着往走廊走去,反而停下脚步,懒洋洋地往墙边一靠。
左腿搭在右腿上,双臂交叠在身前,看似放松却又警惕着蓄势待发,让人实在看不出他的意图。
月江对这种毫无默契的局面无言以对,只得朝走廊另一端的楼梯扬扬下巴:“去守那头。”
霁炀微微颔首,江漾也立马跟上。
两人刚在指定位置站定,不远处的“记忆碎颅”治疗室的门便咔嗒一声打开。
一道身影踉跄着从门内跌出,身上的病号服被大片鲜血浸透,他单手紧捂着小腹,指缝间不断有深色液体渗出,每挪动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抓住他!”
月江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清晰响起,那人闻声一颤,转身就要逃窜,迎面却正好对上霁炀冷峻的视线和江漾戒备的姿态。
“你早就知道了。”
黄四停下脚步,回头死死盯住闲庭信步般靠近的月江,语气笃定。
月江视线扫过黄四腹部的伤口,口吻残忍:“是你自找的。”
他早知道有人进光明疗养院是带着任务的,毕竟每个人追求不一样,就好比他也是为了星野才来的,所以他也不会干涉任何一个人的选择,可黄四偏偏把主意打到了穆那舍身上。
第一天晚上,黄四缺席晚间活动,某道死神之力在疗养院内流窜,但他不清楚黄四的意图,等第二天才将恶魔重点锁定在黄四身上。
星野抢了黄二的扑克牌,从霁炀口中他们大概猜到了黄四在上个审判的所作所为。
黄二私下质问黄四,黄四当然没有坦白,但恶魔让他窃听到了黄四心底的真实想法。
从一开始黄四就是为光明疗养院里江漾碎裂的灵魂而来。
偏偏这次,灵魂不再像Un娱乐那样以审判牌为载体,承载着那片灵魂本源的——是穆那舍这个人。
在办公室给穆那舍涂药时,他做了一点手脚,吸引黄四进治疗室的,是穆那舍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