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原本站在远处与几个士兵谈笑,见温寂过来了也早已见怪不怪。这些日子下来,众人都心照不宣地察觉将军待温姑娘总是格外宽容。
平心而论,温姑娘确实让人省心。她素来知晓分寸,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即便偶尔做些出格的事,也总恰好合了将军心意。
陈武甚至都有些怀疑,如果早知有今日,将军当初怕估计会直接将世子与相府千金的口头婚约坐实在温小姐身上。
这样温小姐便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的人了。
他随意望着篝火前欢舞的人群,过了一段时间,目光又不经意扫过将军所在的方向。
这一眼扫过去,突然,他又转了回来。
随即,猛地怔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炭火映照的昏暗光线里,兽皮毯上,高大的男人端坐着,微垂的眉宇隐在暗影里辨不分明。
少女纤细的身躯悬空横卧在他怀中,他一只臂弯穿过少女脖颈稳稳托住她单薄的肩背,另一只手掌则轻轻垫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任谁看都不会是寻常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想起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驳斥赵震忠的情形,陈武恨不得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记耳光。
……
温寂仰面枕在郗崇臂弯里,头向后仰着,脖颈的线条被拉出脆弱的弧度。
男人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她却也没有执着于分辨他的神情,只轻声问,“大人,你为什么要接住我?”
良久,郗崇才开口,答案却不是温寂想听的那样。
他道,“因为你是个好孩子。”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细细白白的雪花从墨色天幕落了下来,在这样的角度望上去,竟显得有些恢宏。
温寂看向天空,这一次却没有顺从他的说辞。
“大人这么夸我,我很开心呢。”
她声音像落下的细雪,仿佛下一瞬也要跟着融化,“可我还是不甘心。”
她问他,“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郗崇嗓音很沉稳,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像是事实,
“你只是获得的猎物太少了,才误把我也当成了你的目标。”
一片雪花落在温寂的睫毛上,顷刻间便化作了晶莹的水珠。她眨了眨眼,那水光便润湿了长睫。
“大人不喜欢我吗?”
“喜欢。”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你是个好孩子。”
……
他太平静了。
平静的让温寂感到茫然。
她突然有些挣扎。郗崇的态度让她辨不清究竟是自己太过贪心,还是他本就存着几分纵容。
但他如今给予的照拂已经足够好了,若再强求,真的能换来更多吗?
这个念头一起,那原本再缠着郗崇几天的计划便在心里被搁置下来,而司商又告诉她,一场很大很大的雪就要来了。
温寂于是下了决心去云城。
……
第二日上午,她梳了个端庄的发髻,换了身月白的袄裙,对着铜镜仔细的理好了衣襟,便往郗崇的大帐行去。
帐内,陈武看着眼前的慕将军,只觉眼皮直跳。
今日一早这慕将军就直奔将军大帐而来,开口问的却不是军务,反倒打听起了温姑娘的来历。
“将军您就给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