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肥猪在车厢里嗷嗷叫窜来窜浓烈的粪臭味加上刚吃饱饭和路上的颠簸老杨胃里翻江倒海,他努力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你从哪儿整来这么一堆东西?”
江禾:“买的啊,还能从哪儿整来的,那一家子没个正经劳动力,小的小老的老病的病,他们手上落点活钱生活也能不那么紧张。”
老杨调侃江禾:“我说你人跑哪儿去了,小江同志还挺有爱心啊!”
“啥爱心啊,”江禾否认,“鸡蛋、白菜在哪儿买不是买总归是要吃的,特别是鸡蛋又不要票,个头儿也大。”
老杨扒开柳条筐上的白菜一瞅,“还真是。”
对于这种和老乡“换”东西的行为,老杨不可置否,像他们经常跑乡下的采购员谁敢说没跟老乡换过东西,也就他胆子小,还有胆大的帮“亲戚朋友”换,长期以往下来……
……
后勤科在一食堂后面清出一块空地,支起两口大锅烧水,专门请了屠宰场的两个大师傅,等猪一落地就动手。
江禾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一点儿不知道啥叫怕,想到能买半斤不要票的猪肉就更加兴奋了。
广播站还没通知也有不少人知道今天拉猪,悄悄跑来围观,就等着收拾好抢在前头买上一块儿好肉。
五头猪且得收拾一会儿,也没地方关,只能让剩下的继续待在车斗里,今天这车能不能开回去还不好说呢,还要等杀完猪后勤科安排人仔仔细细收拾一遍才能开回去继续拉货,不然农机啥的都该沾上猪粪味儿了。
江禾拎着筐抱着两颗白菜往运输队办公室走,打算把东西放下再来,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有人跟上来,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同志。
女同志笑着说:“我来帮你。”
江禾很疑惑这人谁啊,她避开伸过来的手拒绝道:“不用。”
“瞧我,”女同志一拍手,“你不认识我吧,我认识你!你和郑娟是好朋友对吧,我是人事科的看你一手的东西就想着来帮帮你。”
江禾半信半疑,她去过几次人事科怎么对这位女同志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可能是看出江禾的怀疑,女同志又说:“就之前你转正式工时候过来交资料我就在场,我还在想这姑娘咋长这么好看,后来时不时听郑娟提起你,我这也是顺路要去一趟库房那边。”
又提篮子又抱白菜确实不方便,她应该也犯不上骗人,主要是骗她图啥啊,总不能图白菜吧!
江禾把白菜递给她说,“谢谢啊,我这还真是有点拿不住,白菜总往下掉”。
“客气啥,我叫郝雪梅,对了你是从一食堂过来的不?那边儿开始杀猪没?”
江禾:“正干得热火朝天呢!”
郝雪梅一下子加快脚步,“那我得快点,不然去晚了该买不着肥肉了。”
江禾失笑,心想原来郝雪梅这么热心是想打听事儿啊。
两人在路口分开,江禾接着往办公室走。
一进门田贵生迎上来接快要掉下去的白菜,“你从哪儿整来的白菜?”
“这话问的,买的呗,他们都出车了?”江禾把篮子放在角落问道。
“没,队长去厂办了,周师傅带着关跃东在练车,猪卸了吗?是不是正杀着呢?”
江禾点头:“卸了,我走的时候才杀第二头,估计得要一会儿才能处理完。”
都在问猪杀没杀,可见肉有多诱人。
“再等十分钟我就过去守着,这回一定要买一块肥肉,”说着说着田贵生叹气,“我啥时候才能转正呐,分肉都没份儿,只能靠曾兰的半斤份额。”
他羡慕的望向屋外,“人才十九岁就是正式工,等考下驾照都不到二十岁,前途一片光明啊!”
“生活哪有定数啊!前几个月你能想到你会火速结婚分房吗?人生无限可能!别犯愁。”江禾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膀,挥挥衣袖往外走。
田贵生站起来,问:“你去哪儿啊?”
江禾:“买肉!”
天大地大吃肉最大。
她回去一趟空地上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后勤科的几人合力按住最大的一头猪,杀猪师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引起一阵惊呼。
众人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脸上满是渴望。
站在江禾身边的两个大姐更是边看刮毛边讨论买着肉之后该咋吃,一个说:“我家二小子缠了我好些天要吃饺子,等会我得买块儿半肥半瘦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