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轻轻抚过秋韵发顶,一如多年前那个雨夜,为襁褓中的婴儿盖上锦被。
“因为你值得。”她说。
随即转身,衣袂翻飞,霜雪骤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娘子!”毕香瑞惊呼,欲追却被兰影姬拦下。
“让她去吧。”兰影姬望着天空,眼中闪过一抹悲悯,“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完。”
……
三日后,海河坊外三百里,断崖孤峰。
洛凡尘盘坐于石台之上,面前悬浮着一面青铜古镜??正是她早年所得的“溯魂鉴”。此宝可追溯神魂印记,窥见前世因果,但每用一次,皆会反噬施术者神志。
她指尖划破手腕,鲜血滴落镜面,口中默念咒言。
镜光一闪,浮现出一幕景象??
百年前,菩提院深处,一名白衣女子怀抱婴孩,立于枯井之前。那女子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碧眸清澈如潭。她低声吟诵,将一道金色命格烙印于婴儿眉心,随后纵身跃下,井口轰然封闭。
画面再转,十年后,一名少年跪于坟前,手中握着半块玉佩。他抬头望天,眼中燃起复仇之火:“父亲被诛,母亲自尽,凌家七男皆遭屠戮……此仇不报,誓不成仙!”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处幽暗密室。驼元曦端坐中央,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傀儡,嘴角噙笑:“明若雪,你以为藏得好?你养的两个女儿,一个拜入归元剑宗,一个寄居海河坊……呵呵,等我执掌天斗,你们一家,终将团聚。”
洛凡尘猛然睁眼,镜面炸裂,碎片四溅。
她嘴角溢血,却冷笑出声:“原来如此……他早就知道了。”
驼元曦不仅查到了沫雪的身份,更顺藤摸瓜,发现了秋韵的存在。而他迟迟不动手,是在等??等她暴露更多势力,等她凝聚足够羽翼,然后一举歼灭,名正言顺夺魁。
这才是真正的杀局。
不是针对她个人,而是要斩断她所有退路,让她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可惜啊……”洛凡尘抹去唇边血迹,抬手结印,一道传讯符疾射而出,“你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
“我是凌家最后一位祭司。”
符纸燃烧,化作青鸾飞向北方。
与此同时,海河坊内,秋韵正独自坐在房中,凝视着手中的血色玉简。她总觉得,那里面藏着某种呼唤,仿佛母亲的心跳,在黑暗中轻轻搏动。
忽然,窗外风起,一片落叶飘入,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月圆之夜,登高望北,念《往生咒》三遍。”**
秋韵怔住。
那是凌家代代相传的秘语,唯有嫡系血脉才知。
她猛地起身,望向北方苍穹,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不属于柔弱魂灵的光芒。
……
半月后,烟云废墟。
昔日繁华县城早已化为焦土,唯有城中心一座残破祠堂尚存。月光洒落,照见墙上斑驳血痕,依稀可见“凌”字轮廓。
秋韵站在此地,身穿素白长裙,手持魂幡,轻声诵念:
“往昔亲恩,今世难偿。魂归故土,灵返天乡……”
一遍,两遍,三遍。
当第三遍结束时,大地震颤,祠堂地砖纷纷碎裂,一道金色光柱自地下冲天而起!
光中浮现无数残魂,男女老少皆有,个个身披枷锁,怨气滔天。他们围绕秋韵旋转,发出无声嘶吼,似在控诉,又似在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