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欢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就要熟透了。
何苒打量了一下这张被陈肆欢“私藏”的照片，是一张很普通的证件照，她觉得这张照片拍的还不错，自己对着镜头眉眼弯弯，笑得很自然。
她发现照片上自己脖子处有一个很重的折痕，能把相纸折成这样，估计是反复折了好几次。
“这么恨我啊？”何苒对陈肆欢指了指照片上清晰的一道折痕，“恨我到私藏我照片折成两半，要不是我发现估计你还要把它带回去往上钉钉子吧？”
陈肆欢被怼得哑口无言。
何苒把照片拍在他胸口处：“算了，这张都被你弄成这样，送你了。我自己印张新的去贴。”
陈肆欢下意识按住何苒递来的照片，一点点攥在手里。
“走了。”何苒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考试好好考。”
她越过陈肆欢的身体开门，却发现后者死死挡在门把手前面。
“让让，你挡道……？”
何苒想把他推开，手还没碰到他自己的手腕就被一个轻轻的力道握住。
何苒：“？”
起初，陈肆欢只是很轻地拉住她，许是怕她真的走了，手上的劲越来越大，从握变成了掐。
何苒不解地转头看他，猝不及防地跌进一双湿润的眼睛里。
“你不能这么对我，何苒。”陈肆欢掐着她的手腕后退，一直退到窗边，“你不能就这么走，你不能。”
何苒心中一悸。
她试图挣脱开他的禁锢，陈肆欢感受到他的挣扎，反而更用力地把她往窗边拽。
“停下！”何苒双手拉住陈肆欢的胳膊，尝试夺回主导权，“现在不回去会赶不上晚自习的，你刚刚不是说不能超过三分钟……”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陈肆欢视线在何苒拉着自己的两只手上停留两秒，“赶不上就不去，你之前又不是没逃过晚自习。你不能这样，何苒，突然把我拉到这个地方又突然走掉。”
何苒：“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明明什么都不要，反倒是你，一直在把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往我这里塞。那时候对我说那种话的人是你，现在又莫名其妙靠近我的也是你。你不让我提周煜寒，但我偏要提，明明之前一次次地在我面前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的人是你自己，现在却强行逼我克制我的情绪……何苒，你不能……这不公平……”
陈肆欢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垂着头，说到最后，他吸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何苒甚至觉得他的声音带上了些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很恨我，我对你的恨不比你少，甚至比你想象得要多的多……”
“我们互相讨厌，这不扯平了吗……”何苒忍不住打断他。
陈肆欢突然抬头，眼底埋这复杂的神色：“不，这不对等，永远不会有对等的那天。就像现在，我都快疯了，你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说你讨厌我，可我在你眼里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好吧，我必须承认，你在让我痛苦这方面天赋异禀。”
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你恨我，但你只会恨我。而我恨你却不及我对你喜欢的万分之一……”
黑暗中，何苒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说出来了，就这么说出来了。
她想象过好多陈肆欢会跟她表白的场景，也许会在高中毕业典礼的烟花下，也许会在跨年的钟声里，也许是在高考结束当天纷飞的试卷中……
不管是在哪，都一定是浪漫的，水到渠成的，一点点试探着靠近的……
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还是在脏兮兮的废弃教室里，陈肆欢用饱含恨意的眼睛看着她，带着哭腔说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