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几位禁卫便启程出发返回京城。
他们上马之前,还对谢宜安保证,一定会将那日在客栈中的事如实向圣上禀报。
谢宜安拱手谢过,他们连忙道不敢。
然后又有人问:“萧将军可有什么话需要我等带回去的?”
谢宜安正要说没有,余光却瞥见了萧槿站在不远处的身影,话到口中便一转:“有劳替我给家中母亲和四婶带个口信,就说‘一切安好,勿念’。”
她有意留心萧槿的反应,果然见他听罢她的话浑身一僵,面上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谢宜安心里便有了主意。
*
送走禁卫以后,谢宜安跟随着许扬山一同回主营商议战术。
帐中早就站了数位将领,大多都是昨晚酒宴上见过的,只有一位看着面生。
谢宜安暗中打量他片刻,见他大约四十许的年纪,眉心一道深深印痕,从甲胄规格可见,他的品阶并不算高。
应当还在萧晏之下。
许扬山体恤她还负伤,特意给她安排了个靠近沙盘的座位,谢宜安见状笑道:“许老关怀,晚霁感激不尽,但晚霁到底也是吃了几年沙子的粗人,哪里需要像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似的摸不得碰不得?这可是轻看我了。”
许扬山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就喜欢晚霁这性子。”
谢宜安腹诽,这话可太假了。
真要喜欢,连换了个芯子也看不出来?
但也幸亏够假,不然露馅可不好办。
许扬山命人撤了椅子,将军们也让开,给谢宜安挪出空位。
谢宜安也不客气,凑近去看中间那沙盘,凝神听着他们议论。
有赖于萧晏给她的那本启蒙书,她现在好歹是大概能听懂将军们在聊什么了。
萧晏所猜测的不假,如今战事早就到了尾声,鞑靼人早就已经不成气候,如今不过是指望着萧晏当真出事,军心大乱,才垂死挣扎一下。
如今谢宜安顶着萧晏的身体平安抵达,一切谣言不攻自破,只需要派小股队伍去镇压便能平定。
谁若领兵前去,马到即可成功,完全就是白捡来的功劳。
落到谁头上都是天大的便宜。
“末将以为,不如就让小萧将军率几千精锐,亲自去扫平剩余的作乱鞑靼势力,以灭死灰复燃之心。”
谢宜安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那个面生的中年将军。
她还记得,他叫庄长繁。
这名字有些熟悉。
谢宜安想了许久,这才想起来,她是见过这名字的。
在宝慈寺的长明灯供奉那儿。
从前她去为父亲供灯时,恰巧遇见过一位妙龄少女也来为自己父亲祈福,她向知客僧所说的,她的父亲,大名正是庄长繁。
谢宜安眨了眨眼。
只是片刻之间,已经有数位将军表示赞同。
反正鞑靼人想要的不就是萧晏?
那就让他们临死之前再看一眼。
许扬山笑呵呵地听他们说完自己的意见,这才看向谢宜安:“晚霁,你意下如何?”
“承蒙诸位厚爱,要将这份立功的机会让给我。”谢宜安微微一拱身。
她正要答应下来,却察觉到,自己腿上一痛。
谢宜安面上装作无事,垂眸向下看去,正巧看见了不知何时凑到她身侧的萧槿还没完全收回去的手。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