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儿子的果园，老头儿叫摄影别往另一头去：
“那边的果子还没红呢，这头货好，来拍这头。”
摄影听话地过来了，老头儿又慷慨大方地让这些他拉来的助力给邻地也拍拍。
“等会儿给你们摘几把葱和菜。”
大爷这样和众人许诺道，大家面面相觑，传教士第一个开口，他问：
“今年很难过吧？”
“嗐，哪年好过了？”大爷看他一眼，如此反问。
“什么表情？倒也没你们想得可怜，”他说，“个人有个人的过法，你们上电视赚得多，就宽裕些，我们挣得少，就拮据点，大家都是人，你拿这个眼神看我干嘛？”
传教士也不语塞，还是想搞点悲天悯人的主题，他语气中有些许沉重：“真不容易，这一大片地，也挣不着几个钱，还累。”
“你说的是，想挣钱的都不容易，”大爷认可了他的说法，但还是说：
“你出去问问，谁活着轻松？那贪钱的也成天害怕被逮着呢，没必要，想找个人心疼？看谁愿意找谁去吧。”
空气中一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息，大爷不准备放过他，继续说：“现在年轻人花样越来越多了，过来冲人就拍照，编点死这个死那个的故事就往网上发，看着真倒胃口……菜还要不？”
众人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接话的时候，邢溪上前：“要的，大爷，我去跟您捡。”
等他被大爷带着一塑料筐的葱和线椒、土豆回来后，其他人已经收拾好各异的心情，瞿尹笑着问道：
“我们花钱有人报销呢，大爷，这菜我们也不白拿你的，按市场价来吧。”
大爷摆摆手，就这么拒了，瞿尹又说：“那就当我们给您的通告费吧，入镜带我们拍了这么多素材。”
本来以为还要三辞三让，没想到这次大爷就一口应了下来：“好呀好呀。”
噎得小姑娘喉头一哽，把原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不用付出多少代价的便宜有几个人不爱占的？大爷拿了钱，开着他的摩的，潇洒地走了，被他留在身后的人群里，除了一来这节目就遭遇两次无话可说困境的传教士，倒也没谁有多不开心。
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即使踩了一裤腿的泥。
“光吃菜不行啊，谁跟我去借小车上镇上超市再买点东西？”
白宏这就发起组队邀请，男歌手贺兰明这半天都没说上什么话，自告奋勇，顺便帮邢溪报名。
“一起？”
“一起吧。”
邢溪重重呼吸，身上的压力莫名轻了许多，于是轻快地应下，就算他还要小心注意着不表现出什么——超出这具身体阅历的什么能力来，就算是这样，他也忍不住感到一阵轻松。
“我也去。”
好了，这下不开心了。
邢溪没有回头看那位传教士一眼，神情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