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语娇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因为太过激动肩膀微微颤抖着，“如若翊王能光明磊落的将整件事说清楚，我和兄长即便为了兰家也定会全力助您一臂之力，现在何至于此？为何偏要整日藏在那副假面之下玩弄人心。”
他知道，她无法原谅曾经的青雀公子，也无法原谅曾经的安六郎，更无法原谅现在的自己。
虽这么多年来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她亲口说出时，却觉得心间犹如重锤击过，那种沉重的痛令他窒息。
是啊，他最擅长的不就是在虎狼环伺中步步为营，可为何在她面前，他却始终无法抬起头来正视她。
无处遁形。
她从小到大都是那般纯粹，那般善良，从未改变过。
而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年少无依的六皇子……如若她再知道当年那件事也是他一手筹谋而为之。
恐他今生都不会被原谅。
他仰起头望向窗外的一片缓缓飘落的秋叶，嘴角噙着一抹悲伤而苦涩的笑，曾经年少的那些瞬间的美好早已物是人非。
兰语娇如释重负地阖了双眸，话已说开，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过，她愤然伸出手擦去了泪水。
为他流泪，不值得。
转身便攥着裙角离开了书房。
看着两人就此不欢而散，徐行舟也唯有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他亲眼看着李云翊是如何从自责中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可兰语娇说的这些话定会让他备受打击。
将他才结痂的伤口又一次鲜血淋淋撕裂开来，曝晒在他最见不得的阳光之下。
不由得在心中也为他感到痛惜。
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说，还要被人误会，这世间若是情字都书写的这般辛苦，那他宁愿还是没有比较好。
刚想上前安慰李云翊几句，却见兰语娇又折返了回来，只是这次手上多了个东西。
定睛一看，像是一卷画轴，徐行舟大惊失色。
李云翊也愕然怔忡。
兰语娇将卷轴放在了李云翊面前的桌上，“这是我多年前曾答应过你之事，如今兑现得晚了些，还有这只绿玉戒指也一并还与你，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再无瓜葛。”说罢，便从香囊里掏出戒指，放在了画卷旁。
看着徐徐离去的背影那般苍凉孤独，李云翊眸间有盈盈的光在闪动。
他颤抖着双手将卷轴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他母妃的画像，眉目传神，惟妙惟肖，与当年兰语娇损毁的那幅竟然别无二致。
她真的兑现了承诺。
那枚母妃的绿玉戒指也正静静躺在桌上，他的手指紧紧握着画卷，哀伤地阖上了双眼。
他轻轻摩挲着画卷上母妃的画像，失而复得瞬间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甚至觉得胸膈处憋着一口气梗得他疼痛难忍。
缓缓放下手中画卷，捂住胸口，顿觉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单膝跪地，身体抑制不住地晃动着。
徐行舟忙跑过来扶住他，“我的爷，您别急，那些都是那丫头说的气话，过两日就好了。您这样下去，陈年旧疾若要犯了，那是会要命的啊。”
“我的命……”，李云翊溢满鲜血的嘴苦笑着，“留在这没有心的躯壳中又有何用。”
“您不在了，谁来护她啊？”徐行舟急吼吼地喊道。
是啊，若他不在了，把她独留在这虎狼环伺的世上岂不是更难。
李云翊望向桌岸上的画卷，眼底的落寞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