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会议的决定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覆盖在韦恩庄园之上。瞭望塔的监控数据流悄无声息地接入蝙蝠洞的主系统，实时反馈着哥谭及周边区域的“现实稳定系数”——一个由钢骨和火星猎人共同设计的新参数，旨在量化瑞奥能力可能造成的扰动。一切似乎都在走向一种受控的、紧张的平衡。
瑞奥在暴雨事件后明显“安静”了许多。他不再进行任何明显的、哪怕是微小的“许愿”行为，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阅读阿尔弗雷德为他挑选的书籍上，从童话绘本逐渐过渡到简单的科普读物和历史故事。
他依旧那副苍白瘦弱的模样，但眼底深处那种时刻计算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仿佛在消化和理解这个陌生世界的专注。
布鲁斯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种平静可能是风暴前的间歇。他加大了针对“欧米伽计划”和倒Ω袭击者的调查力度，同时，也在蝙蝠洞内设计了一系列非侵入性的、环境式的测试，试图在不惊动瑞奥的情况下，更精确地测绘他能力的边界和触发机制。
例如，他会故意在瑞奥可见的范围内，“偶然”地遇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一杯快要洒掉的咖啡，一个难以拧开的瓶盖——然后观察瑞奥的反应。
瑞奥对这些“偶然”视若无睹。他只是偶尔会抬起那双绿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布鲁斯一眼，那眼神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让布鲁斯感觉自己精心设计的测试像个拙劣的玩笑。
这种僵持被扎塔娜·扎塔拉的到访打破。
魔法师穿着常服出现在韦恩庄园的客厅，但她周身萦绕的那种不同于科技造物的能量场，让瑞奥从书本上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极淡的……审视。
“这就是那个孩子？”扎塔娜微笑着，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奇异的韵律。她没有像布鲁斯那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而是像看待一个普通的、有些特别的少年。
布鲁斯简短地介绍了情况，省略了部分细节，但强调了“言灵”和“现实编码”的可能性。
扎塔娜听完，走到瑞奥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好，瑞奥。我叫扎塔娜。我听说，你说的话有时会变成真的？”她的语气就像在问“你喜欢吃什么糖果”一样自然。
瑞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迅速补充：“……有时候……而且之后会很累。”
“我能感觉到，”扎塔娜轻轻抬起手，并未触碰瑞奥，只是在他周围虚抚而过，她的指尖有微光流转，“你身上缠绕着非常奇特的‘契约’痕迹，还有……一种近乎本源的‘定义’之力。它很强大，但也……很沉重。”
她微微蹙眉，“这不像通常的魔法，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与世界规则对话的‘权限’。”
她的描述比“言灵”更精准，也更令人心惊。“权限”这个词，让布鲁斯联想到了系统后台的最高管理員。
“有办法控制或……封印吗？”布鲁斯问。
扎塔娜站起身，摇了摇头：“布鲁斯，这不是外来的诅咒或加持，这是他‘存在’的一部分。强行封印可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可能反噬施术者。我们能做的，或许是引导他学会如何‘安全地使用’这种权限，理解其代价，建立内心的‘防火墙’。”她看向瑞奥，“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信任。”
信任。这个词在蝙蝠洞显得如此奢侈。
扎塔娜的到访似乎没有立即改变什么，但她留下了一些基于神秘学原理的冥想和建议，旨在帮助瑞奥集中精神，感知自身力量的流动。瑞奥对此表现出了配合的态度，每天会花一段时间按照扎塔娜教导的方法静坐。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那是一个午后，达米安·韦恩，现任罗宾，布鲁斯的亲生儿子，从少年正义联盟的任务中短暂返回庄园补给。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占据了他父亲大量注意力的“银发怪胎”一直抱有毫不掩饰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