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检测的样本就是他的血液,他当然知道结果。
起码,从因为基因病住院的那年,就知道了。
他知道。
阿姨也知道。
他知道了三年。
阿姨知道了三十多年。
可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让自己接着以薛家私生子的身份活下来,还把集团股份和名下资产分给自己。
他是。
阿姨也是。
为什么呢?
是觉得自己非常可怜,没人要,把自己当流浪狗一样捡回家,随便喂点东西,就能心甘情愿看家护院,还能在其他人都去世后,接着给集团打工。
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为了这些钱?所以把钱都给自己,自己就会按照他设想的道路好好活着?
自己应该感谢吗?明明和薛家没什么关系,却白得了个显赫身世、百亿家产、名声地位。
应该吧,毕竟是这么多钱。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当了这个豪门私生子,他几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叶泊舟笑起来。
他把检测报告装回信封里,低头时,一滴晶莹落下来,在地板上溅碎。
他踩上去,轻声说:“早知道,就不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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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墓园下的山路上,激烈碰撞声响起,惊起树上的鸟儿。它们挥着翅膀扑棱棱飞走,又循着血腥味回头望去。
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心有余悸松开刹车,慌乱和害怕让他的睡意消失殆尽,他目眦尽裂,只看到被自己撞得飞出去侧翻的豪车,还有车门里溢出来的血迹。
他瘫软在座位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哆哆嗦嗦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去看。视线里,一只手从破碎的车窗伸出来。那只手里还攥着一封被血浸透的信封,似乎想伸出来,但力竭,反而按在玻璃渣上,流了更多血,在被撞得凹进去的车门上流下一道血迹。
司机干咽了下,杀人的恐惧消失,涌上来的是比杀了人还要恐惧的现实。
这个人没死。
自己要赔医药费,要赔修车钱。能开得起这种豪车的人得多有权有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来报复自己怎么办?
自己不能出事,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自己赚钱呢。
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好端端的非要这时候来。
司机的眼睛越来越红,他盯着车窗上那只手,狠狠踩下油门。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