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因此齐齐病倒。
阿姣从阿兄口中听完此事,茫然道,“那我是睡了几日?”
她嗓音还很哑,宋玉昀将温水递过去,看着她喝下后淡声道,“已有四日。”
阿姣倏地睁大眼睛,颇受冲击,“四日?!”
她感觉是一场漫长难熬的噩梦而已,居然那么久。
宋玉昀眉头微蹙,“声音轻些,容易耗神,你精气本就不足,这几日且先少说话。”
阿姣乖巧的小声哦了一声,想到方才娘亲抽噎着还要将对她内疚悔愧的歉意说出来,嘴巴抿了抿,又记起她被爹爹连哄带劝的离开时的清瘦身骨,“……娘她病了么?”
“心病所致,今日哭这一场该会好些。”宋玉昀接过喝完的茶盏放回圆桌上,“你这几日安心修养身体,先将身子骨补回来。”
“宋玉洛要的黄金百两,还有银票万两都是娘和爹所出,这些银子爹娘没拿回去,准备留给你,还有我往年给你攒的那些已经取出来,到时你自己清点盘算,记住切勿鲁莽动用。”
阿姣闻言缓缓睁大眼睛,“都给我?”
老天爷,年前她为了腿伤吃药还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回到宋府亦是无所求,怎一眨眼就有了那么多金银财宝。
但钱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
阿姣修养身体的这小十日过得快活又自在。
娘亲担心她夜夜噩梦不断,每夜会燃上一柱安神香,坐在床边陪着她聊天入睡,偶时也会亲自下厨烧上几盘菜。
爹爹不知从哪儿知道她怕黑的消息,搜罗了很多形状各异的灯烛和花灯笼,闲暇时也会去宅院观看修缮进度,对宋老太太的劝说已然不甚在意,默默坚定二房将要分家之事。
许是因为这些无限接近阿姣梦寐以求的至亲一家,略微僵硬的关系在爹娘主动又认真的补偿歉意中稍稍缓解几许。
唯有一事,让他们耿耿于怀放不下——宋玉洛究竟死没死。
宋玉昀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姣每次见他皱着眉头和侍卫交谈事情进展,脑海里便不由得浮现起那双俊美肆意的眼睛。
“我还以为宋三姑娘被至亲捧在手心千宠万爱,早已乐不思蜀,将我裴衔抛之脑后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少年一袭紫色金纹广袖袍,宽肩长腿显得格外矜贵倨傲,他抱臂站在半掩半开的食厢门前,似笑非笑,“没想到三姑娘心中竟还有我一席之地,实在令我受惊若宠。”
“你别这么说……”阿姣心虚到都不敢坐着了,站起来去揪他的衣袖,“你先进来,让人看到不好。”
裴衔眼眸微眯了下,语气略显一丝危险,“看到不好?”
他一把把住食厢厢门,不允阿姣关上,极为不悦,“怎的,我还能给你丢脸?”
第25章完了阿兄诡聪
阿姣连连摆手,“不丢脸不丢脸!”
少年身量高,冷着脸站在那里气势迫人,但阿姣却没多少惧意,单纯是觉得她被他救下后直接消失了十多日没有半点音讯,心中十分羞愧。
“我没有忘记你。”揪着他的袖角,她认真的辩解,“只是那天回去后生了病,爹娘阿兄想要我好好修养身体,所以才一直在府里没有出来,今日还是找了借口才跑出门的。”
裴衔闻言瞥一眼她白白净净的小脸,面色红润,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都奕奕有神,完全不见初识时那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可见近日的日子过得舒心又滋润。
他捏住她的脸颊肉,毫不留情的晃了两下,“你爹娘用心养人之时,倒是养得极好。”
阿姣委屈巴巴抓住他作恶的手,软团子一样控诉的看着他,“很痛。”
“痛些才长记性,我辛辛苦苦救你,让你那小丫鬟来送个信不会么?”
阿姣小声道,“谷雨年纪小,受了惊吓到现在还不敢独自出门呢。”
“……”这对主仆还真是脆弱,没一个能支棱起来的。
裴衔大发慈悲放过她,反手将厢门合上后,扬了扬下巴,“现如今宋玉洛一死,你爹娘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你身上,这你又该如何感谢我?”
阿姣闻言愣了下,有些恍惚,“她……真死了?”
桌上的茶壶里是清白温水,裴衔没嫌弃,漫不经心喝了一口,“我那一箭冲着她后心口去的,你阿兄又将那山林围堵了三四日,即便是身负重伤侥幸活下来,耗也该耗死了。”
他抬眸注意到她的脸色,眼眸微眯了下,“怎的,看你这样子,好像还舍不得让她那么快就死。”
早知她想要个活口,当时他便留宋玉洛一命了。
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阿姣抿着唇不语,裴衔剑眉轻挑起,“她死就死了,你还在这儿纠结什么,总不能再将她从鬼门关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