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衔在阿姣身前单膝屈起蹲下,目光无声描绘过她清隽柔和的眉眼,最后落到她腮边,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戳在她的小梨涡上。
真是奇怪,一样都有酒窝,宋玉昀一笑便招人厌恶,怎她一笑就明媚又讨喜。
此念刚从心底划过,少女便一把攥住了他的长指,一只眼睛半睁起,幽幽道,“……不准戳我。”
裴衔毫不客气的捏住她的脸颊肉,“昨夜去做贼了,困成这样?”
“哎呀——疼。”阿姣捂着脸颊坐起身,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委屈控诉,“你力气很大的知不知道,揪得我好痛。”
说着,将脸侧给他看,“你看看,是不是都红了?”
是红了。
许是来到京州养得精细,她比初见时还要白上些许,气色也好了不好,白白净净,唇红齿白,格外乖巧,看到人想使劲捏两下再咬几口,瞧瞧她啜着眼泪委屈巴巴的模样。
阿姣莫名觉得后脊发凉,一回脸就对上略有几分危险的幽幽目光,当即两手捂着脸往后躲了躲,“不准再揪我了!”
裴衔轻舔了下犬牙,“不掐你。”
想咬。
阿姣不太信,从一旁随便捞起一本书展开挡住脸,只露出那双清澈干净的明眸,“你今日叫我来作甚?”
“那日马场上,有个马奴看见宋玉洛推你那一幕,我便将他带来给你。”
裴衔漫不经心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衣袍,在小榻桌另一边坐下,他提壶倒了一盏茶,“不过此事你莫要提起我的存在,若宋玉洛和你爹娘说是我救了你,也莫要多说。”
“……”阿姣想起自己向阿兄故意隐瞒裴衔之事,有几分微妙的心虚,“为何?”
“你知我的性子,你爹娘该是不喜我这般不听话的小辈,还是少提微妙,日后等我……”少年顿了顿,眸子微眯了下,语气微凉,“等我春闱科考之后。”
阿姣乖乖哦了一声,心中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正巧,她也还没想好如何给爹娘提及裴衔,他这么一说,她心里负担就轻了些许。
“那我今日将马奴带回去,可如何向我阿兄解释呢?”
“燕云峥是以你的名义向云安侯府要来马奴为你作证,你只管说和燕云峥有几分交情就是。”
“哦,那我明白了。”
这事儿交代完,裴衔用长指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示意着她,“你今日怎困成这样?”
一提这个,阿姣可就有点精神了。
她面露几分含蓄,“我阿兄为了我,劝动爹娘搬出府,还和祖母争执了一番。”
虽然知道阿兄和祖母起争闹很不好。
不,是非常不好。
但阿姣头一次被至亲这般偏护着,睡前想起这事儿就高兴地睡不着,连夜给阿兄做折扇,恨不得马上就送出去,以表对阿兄的感激。
裴衔似笑非笑,“怎的,就他护着你哄着你了?”
阿姣听他这语气笑容一下收敛几许,观察着他的神色,“你……因为阿兄不高兴了?”
“你对我也很好呀。”
她两手托腮看着他,歪着脑袋眉眼一弯,“你和阿兄不一样,阿兄护着我,那是因为我是他的亲妹妹,我喜欢阿兄,也很喜欢你呀,你……”
裴衔听到这儿下意识坐直了脊背,眸光紧盯向她。
阿姣看到他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惊得一下睁大眼睛,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是不是,我并非此意……”
少年闻言眉头一挑,语气微妙,“那你是不喜欢我?”
“不是……”她脸上的热意飞升,无措又窘迫地解释,“我……我没有不喜欢你。”
阿姣已经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了,连雪白的颈子都红透,见他戏谑的瞧着她,干脆往小榻桌上一趴,脑袋埋进臂弯里,开始假装自己不在。
裴衔见状勾起唇,将桌上的茶盏茶壶都拿到一旁去,然后学她趴在桌上,长指拨了拨她鬓间的宝钗流苏。
他语调懒洋洋的,却掩不住调侃之意,“不就是承认喜欢我,这有何好害羞的。”
“一害羞就躲起来,改日给你买个龟壳背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