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掌柜见少年走的利落,看着那一桌子没动过的饭菜和丢在桌上不要的长匣,犹豫了下将东西全都收起。
刚碰上那木匣盒子,就听门口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少年嗓音,“你在作甚?”
掌柜的冷不丁被吓得一激灵,看着走而复返的倨傲少年郎君,讷讷道,“我看公子似是不要东西了,就……”
裴衔眸光阴冷,“那我也不曾说过要扔了它。”
掌柜的闻言识趣儿的将匣盒盖好,送到他面前,“公子收好。”
巷口拐角的茶楼里,坐在二楼窗边的王三郎眼睁睁看着阿姣乘车远去,又见那裴家小公子翻身上马离开,彻底心凉。
他现在根本不能露面,阿姣不主动来见他,他便半点法子都没有。
坐在他对面的高壮青年面无表情喝了口茶,“我早说过,让三姑娘主动来见你就是痴心妄想,她如今可不是你们府上唯命是从的小丫鬟,现在可死心了?”
心是死了,王三郎想着青年主动搭救他的目的,十分不安,“你确定我按照你说的去做,裴家小公子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骁国公府可是当今裴贵妃的娘家,陆家和宋家他都惹不起,更别提那国公府。
茶水已经温凉,青年将茶一饮而尽,“不会。”
裴小公子即将离京,何况两家是世仇,裴世子巴不得宋家落魄混乱,怎可能允许他的小儿子插手宋家家事。
茶底落回桌面发出一声清脆响声,他沉声道,“你现在一露面定然会被裴小公子抓住,陆家递回来的消息一旦送回京州,宋玉昀便会立刻对你下手,你眼下能信的只有我。”
王三郎犹犹豫豫,换作没有遇到裴衔之前,他定然会应下,可见识过世贵的手段,他还是心里没底,“你真能保住我?”
“你想清楚,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再迟疑下去王家都要毁在你手上。”青年掩下眼底的不耐,低声蛊惑着,“若听我的,日后就算想步入朝堂也并非难事。”
王三郎闻言咬咬牙,“好,我听你的。”
裴衔一路疾驰回到骁国公府,便和大哥裴涟在府中相遇。
他步子一顿,“阿兄。”
“急匆匆是要作甚?”裴涟手握鹤拐,宽大的墨袍显得他高挑的身量有些清瘦,不过昳丽眉眼间的病态稍散些许,他目光一垂落到裴衔手中的长匣上,“拿的何物?”
裴衔薄唇一抿,低声道,“沈樾送的玩意儿。”
“阿兄这是要出府?”
裴涟淡淡嗯了一声,见他似乎不太痛快的模样,“听说前几日宋玉昀专程找你麻烦,你何时又得罪他了?”
“一点小事。”裴衔说着,向他一拱手,“我先回去了。”
少年明显不欲说清,裴涟漫不经心颔首,看着他离去的劲飒背影若有所思几许,便拄着鹤拐往府门而去,慢条斯理吩咐身后的侍卫,“去查查。”
侍卫默然领命。
*
宋老太太一直头晕难受,生怕被什么脏东西缠上,特意请来清鸿道长掐算之后得到一碗符水。
好在喝下后好转了一整日,但到晚上又开始头晕起来,连晚膳都吃不下。
宋家大爷只能又把清鸿道长请到府里。
清鸿道长看过老太太的情况,眉头便是一皱,大夫人见他皱眉,连忙问道,“道长,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太太近日体弱魂虚,被几个不知名的孤魂魇住了,符纸见效微弱,老太太年事已高,若是摆阵容易激怒孤魂,有些难办。”
“那……那这可怎么办?”
宋二爷尚未归府,二夫人信佛需得避让,故此今日是宋玉昀在宋府。
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观察着,听闻符纸二字心念微动。
昨日回府之后他重新翻找阿姣被救那日的细节,裴衔救人时所杀的那些灰袍青年身无任何佐证身份之物,唯一的线索就是从其中一人身上翻出的一张符纸。
青年看着堂中仙风道骨的道长,敛眉沉思,太真天香的淡淡香气,和似乎偶然寻常的符纸,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关联。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清鸿道长敏锐的侧目向他看来,看到神色冷峻的青年,压下心底的冰冷恨意,和善一笑。
“若担心老太太身子虚弱,倒有法子可以不必摆阵,不过有些难。”
宋家大爷询问,“道长所言,是难在何处?”
“难在需得找到一个阳月阳日阳时之人,和一个阴月阴日阴时之人,各自服下符水,半个时辰后再取一滴眉心血,让老太太和符水一起服下,接连三日便可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