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两家合婚庚定吉日之时,裴家的聘礼已经一并抬去,比起阿兄匆匆成婚,他的时间空余许多。
许是因为常去皇宫,又或者心态和诸位贡士不一样,裴衔殿试之时显得格外从容。
没有多么紧张和忐忑,冷静应对完问题和考卷,等到可以离去时不疾不徐迈出长腿,率先离宫。
好好歇息了一夜,次日,青年稍作休整之后便去往沈府上。
和母亲一同商定下大婚的宾客邀帖,眼看天色尚早,裴衔脚步一拐,朝着宋家而去。
宋府,府中的湖庭正热闹着。
明宣气急追喊着,“阿姣,还我荷包!”
阿姣提着裙角在前面跑着,明媚开朗,“不行,愿赌服输,说了要给我看一眼的!”
璀璨骄阳的照耀下,和煦的清风吹着她的乌发飘扬,少女肌肤莹润白皙,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弯着,唇边的小梨涡甜美又娇俏,整个人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叫人看一眼便挪不开眼睛。
明宣追又追不上,企图商量,“你把东西还我,我送你一套京州最时兴的珠宝首饰!”
“我不缺首饰。”阿姣停下脚步,晃了晃手中的荷包,眉眼弯弯,“你这么宝贝这个荷包,还敢拿出来和我打赌,眼下后悔可没用。”
明宣累得气喘,看着围着湖边跑了大半圈还一点事儿没有的少女,分外郁闷,“我哪知道你打水漂这么厉害。”
话刚说完,她看到出现在阿姣身后的那抹冷俊身影,连忙指挥,“宋玉昀,快拦住阿姣,不许她拆我的荷包!”
阿姣闻声回过头,看到宋玉昀后,一句‘阿兄’还没说出口,手里的荷包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女当即踮起脚尖想去抓,还试图说服,“阿兄,你最明事理了,不可以帮着明宣耍赖的。”
“阿兄不耍赖。”宋玉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阿兄帮你看里面有什么,如何?”
抓紧时间冲过来的明宣顿时感觉天塌了,明艳动人的眉眼间难掩羞恼之色,“宋玉昀,不许告诉她!”
宋玉昀神色淡淡,“荷包是我给她绣的,里面只有一只纸鹤。”
阿姣惊讶看了一眼他的手,“阿兄还会绣东西?”
明宣上前一把夺过荷包,又忍不住瞪一眼宋玉昀,“笨书呆子。”
宋玉昀没有否认,坦荡荡的嗯了一声,“是。”
当初的确是他脑子不够灵活,竟把喂到嘴边的机会拒而远之。
如今想想,就算温如音是个货真价实的郎君又如何,一对未婚夫妻罢了,尚未拜堂成亲,若早早抛下礼义廉耻把人抢了,又怎会错失那么多年。
阿姣对这两句话听得云里雾里的,欲要问清楚阿兄为何会绣荷包,就听到下人来报,“姑娘,裴小公子来了。”
自觉得裴衔的脑子比她要聪明些,阿姣果断转头去问裴衔。
少女十分困惑,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不太合理,“我从未听说过阿兄会女红之事。”
裴衔接过谷雨递来的鲜果放到桌上,望着蹙起小眉头的她,勾起唇,“若换一下呢,这荷包是明宣送给你阿兄的,是不是就能想通了?”
“可那时候明宣和你阿嫂是人人皆知的未婚夫妻呀。”
“所以你阿兄没有收,故此这荷包一直留在明宣手里。”
裴衔一粒鲜红饱满的樱珠递到她嘴边,又摊开手掌接着她吐出的过核,语气中带了几分玩味,“大概,你阿兄也很后悔为何自己没有收下。”
就像他每每看到阿姣留给他唯一一份‘情书’时,都分外遗憾。
这样的遗憾之感怎么都挥散不去,哪怕现在他们即将成亲,也依旧随着时间的消逝愈发浓重强烈。
在阿姣的眼里,阿兄一直是个冷静沉稳的人,她有些好奇读书时的阿兄是什么样子。
听说裴家阿兄年少时和裴衔的性子很像,甚至还更倨傲过分些,阿兄又是那种原则性极强之人,只稍稍一想便觉得他们读书时定然鸡飞狗跳精彩至极。
冰凉的硬物抵在嘴边,青年轻啧一声将她唤回神,“想什么呢,都不知道张嘴吃东西了。”
阿姣闻言下意识张开嘴巴,本以为会咬到一颗酸甜爆汁的樱珠,却不想长指探入恶劣的挑弄起她的舌尖。
她反应过来,连忙抵着他的指尖推出去,“呸呸呸。”
看着年轻郎君那张得逞后愉悦勾唇的笑脸,阿姣抓起两颗樱桃朝他丢过去,呲牙露出小尖齿,“你要是再这样,我咬掉你的手!”
她小表情分外可爱,裴衔忍不住失笑,把飞来的果子接住喂进嘴里,又从盘中重新捻了颗樱珠递到她嘴边,“这次不逗你了。”
“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