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近尾,于他来说没甚影响。
裴衔自幼便独爱骑射和武比,时常与一众郎君相约齐聚,故此宴上起哄灌酒的人也不少,一个个酒量极佳,逮着裴衔不肯轻易放过。
衔玉院,喜烛静静燃烧着,将整间屋子照得宛若白昼。
阿姣用过膳食,正卸下钗宝,散下一头顺亮乌发。
婢女掀开耳室的帘帐,恭顺的轻声道,“姑娘,热水备好了。”
从铜镜里望着厢房里陌生的布局,阿姣抿了下唇,“嗯,退下罢。”
谷雨正准备把大红喜服仔细折叠起来,余光注意到少女朝着嫁箱而去,“姑娘要何物,奴婢来替您找。”
阿姣脚步微顿,指节蜷缩起,“我……自己找。”
她浅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小丫鬟,“你也忙碌了一整日,天黑了,好生歇着罢。”
谷雨疑惑,“姑娘不是要沐浴,奴婢得留下侍奉姑娘呀。”
平日里都是她帮着姑娘擦身洗发的,这样也能快些。
想着娘给她的那一小匣东西,阿姣耳根便忍不住烧起,“我自己来就是,你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罢。”
见少女态度坚定,谷雨便把沐浴之物和新衣物拿到耳房摆齐全,这才轻步退下。
少女肌肤莹润细腻,不知是因为泡在温热的汤浴被水汽蒸的,还是因在心底迟迟散不去的羞耻,连雪白的颈子也泛着淡淡的诱人粉色。
描着金囍的匣盒就放在浴池一旁,伸手便可够得到,但阿姣紧贴在池壁旁,红着耳根把自己小半张脸埋在热水里,还在重复做心理准备。
初次总会受些罪,那匣盒里从开始到日后的保养之物备得十分齐全,用法和手法也写得明明白白。
阿姣脸皮薄,不好意思让侍女帮忙。
深吸一口气,她探手去够匣盒,却听到房门被推开,整个人在刹那间凝固。
来人脚步轻盈沉稳,一声‘谷雨’堵在嗓子里,少女那白净的小脸写满了慌张无措。
裴衔挑开帘帐绕过屏风时,恰好看到一只漂亮小猫逃无可逃缩在水里。
好笨的小猫。
青年慢条斯理解开腰带,将喜服外裳搭在屏风上,他迈开长腿来到汤浴池前,长指随意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鲜花,便看到漾开的水波下那单薄细白的脊背。
阿姣听到似有似无的一声轻笑,脊骨像是被轻轻戳碰了下,但那感觉只有一瞬间就消失了。
落荒而逃似的躲到水里的举动有点傻兮兮的,但现在冒出脑袋四目相视的话似乎也十分尴尬,阿姣一时间深觉进退两难。
迟疑了片刻,正打算试探着冒出脑袋时,忽而听到匣盒被打开的声音。
“!!!”
一张漂亮明媚的小脸从汤浴中露出,鲜红花瓣贴在她白净脸颊上,如同一只不慎跌落水中的小仙子。
小仙子有一双惊慌湿润的眼睛,看到他手中的纸条时瞬间绝望的灰暗下来。
“你看完了?”
青年未语,目光漫不经心从她锁骨上那朵花瓣上扫过,而后晃了晃手上的纸条,语气颇为遗憾自责,“我以为自己准备了那么些足以贴妥,没想到竟还不如阿姣。”
阿姣懵了懵,“你准备了什么?”
裴衔探手摘下她发间的一朵花瓣,淡淡酒香伴着馥郁木香缠绕攀附上来,眼底的暗欲愈发浓郁,却无半分醉意,“这不重要。”
对上他幽暗的目光,阿姣默默往水里缩了缩,很没有底气,“你……先出去。”
骨节分明的长指拿起一旁的香膏,“沐浴之后阿姣是要先涂这个?”
“还是……”他从匣盒里拿出一个圆胖瓷瓶,“这个?”
脸颊的热意正在难以控制的飞涨,阿姣强撑着一口气,“我不涂。”
“东西都拿来了,不涂岂不是浪费。”
“……”阿姣试图给自己找点喘息的机会,“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酒气味。”
裴衔眼眸微眯,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便在少女震惊又羞愤的目光下踏进浴池。
“那阿姣将我洗干净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