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至,农时不等人。”
楚云飞在电报中明确要求,华北各级军政部门,必须将春耕生产,作为当前与备战同等重要的头等大事来抓。
“立即发动民众,利用农闲间隙,兴修水利,加固堤防,为今年的丰收打下基础。”
“所有工程,必须科学规划,尽最大可能,避免影响民众的正常春耕。”
“各地方守备部队,必须切实做好春耕期间的保护工作,严防日伪军的骚扰和破坏。”
“同时,加强与日占区边境的审查,谨防敌特工渗透,谨防有可能造成的细菌战,以及敌特趁此机会煽动民意,造成不良影响。”
林蔚将电报递给张大云,感慨道:“楚总顾问在千里之外,还惦记着华北的民生呢。”
——
鄂北地区。
“小鬼子的侦察机又过来了”
飞机的嗡鸣声,如同恼人的苍蝇,几乎从未在头顶停歇。
只要云层稍有缝隙,日军的飞机便会立刻钻出来。
同时国军的战斗机也会起飞进行拦截,双方的空军部队像两只互相警惕的秃鹫,在各自的控制区上空盘旋,窥探着地面上任何一丝兵力调动的迹象。
部队的部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频繁。
指挥部内。
楚云飞静静的坐在行军椅上,慢条斯理的擦着望远镜的镜片。
三维立体的作战地图,早已在他脑海中将敌我双方的每一个细微调动都呈现得一清二楚。他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着这张正在被无数双手搅乱的棋盘。
赵鹏程手持一份刚刚汇总的战报,快步走了进来。
他将文件放在楚云飞面前的弹药箱上,动作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钧座,我实在是不明白!”
“统帅部既然还让李品仙指挥,又为什么偏偏要让您来‘协同’?”
“现在倒好,山城那边不肯彻底放权,李品仙那边又没这个能力指挥这么大规模的会战。”
“各部畏首畏尾,打打停停,这不等于是在给鬼子集结主力、从容布阵的机会吗?!”
楚云飞擦拭镜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开口:“鹏程,你还是只看到了棋盘上的兵,没看到棋盘外的手。”
楚云飞放下望远镜,端起旁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冷了。”
赵鹏程当即拿起一旁的暖水壶为楚云飞添上了热水。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问题。”
“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赵鹏程一愣,脸上的焦急和愤怒,凝固成了困惑:“怎么又成政治问题了,王劲哉不是已经被日军俘虏了吗?”
“并非是王劲哉的事情。”
楚云飞抬起眼,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委座他们,是想借着此次大战,削弱桂系。”
“让李品仙指挥,他打赢了,兵力损耗巨大,桂系元气大伤。”
“他出工不出力,正好拿他的贻误战机问罪。”
“我们在这里看着,统帅部在山城看着,战后,他同样要被处理。”
“这是一个死局。”
“那我们呢?”
赵鹏程下意识地问道:“委座把您放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楚云飞站起身,走到赵鹏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委座把我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兜底。”
楚云飞直白地说道,“牌局要是玩砸了,总得有人出来收拾残局。这个人,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