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稍纵即逝,尔等竟逡巡不前,任敌从容布阵,坐视友军陷入重围而缓于策应!
此消极避战之思想,何以告慰阵亡将士,何以面对全国父老!
限三日内拿出切实作战方案,再有延误,军法从事!”
落款,中正。
“总座,这”
“简直是什么?”
孙连仲将电报纸缓缓折好,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委座骂得对。仗打成这个样子,总得有人出来担责任。”
他当然知道,这封电报,根本就不是骂给他孙连仲听的。
他更知道,若不是三天前,楚云飞的那一封石破天惊的电报,山城方面,或许还在为这场“成功的防御战”弹冠相庆。
孙连仲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拂过那条已经僵持了近一个月的战线。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楚云飞那封电报的内容。
那不是一份战况汇报,更像是一份战书,一份直接递到统帅部,递到所有高级将领面前的、毫不留情的战书。
“持久消耗之国策,本无不妥。”
“然何为持久?何为消耗?”
“敌行‘以战养战’之策,我若坐等胜利,无异于坐以待毙!”
“日军兵力抽调太平洋,国力日衰,此天下共知之事。”
“如此良机,我主力齐聚前线,竟与敌和平相处,以求保存实力?”
“此非持久,乃消极!此非消耗,乃自耗!”
“长此以往,兵无战心,将无锐气,暮气沉沉,堕落腐坏,则国事危矣!”
“此举更有悖于我国民革命军攻击之精神,有悖于军人保家卫国之操守!”
孙连仲闭上眼,都能想象到,当这份电报摆在常瑞元的案头时,会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从楚云飞动身前往前线,到这封电报发出。
前后足足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楚云飞不是没给山城方面调整的时间,只是这时间过的有些太久了些
没办法。
他只能够将所有人都拉到了火堆上,将那层“持久战”的遮羞布,狠狠地撕了下来,露出了下面那名为“消极避战”、“保存实力”的丑陋内里!
常瑞元现如今也是没有了办法。
他既不能承认楚云飞是对的,毕竟那等于承认他自己,承认整个统帅部的战略都是消极的。
他亦又不能无视这份指控吗,毕竟楚云飞说的句句属实。
所以,这封斥责的电报,就如期而至了。
“总座,”郭忏(现任参谋长)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那我们”
“我们?”孙连仲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的自嘲:“还能怎么办呢?”
“既然委座要我们打,那我们就打。”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作战室内,骤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日军占领长江以北洪湖三角地带今儿占领长江以南的华容、石首等地很明显是要开辟前进基地,消除后顾之忧,这样的桥头堡阵地,我们绝不能够让其安稳存在。”
“传我命令!”
“第七十七师,第十五师即刻向梅田湖、芝麻坪,三岔河、黄石嘴一线发起反击。”
“第二十九集团军,第十集团军同时组织反击,电令江防军抽出第八十六军之第六十七师,第十八军亦抽调两主力团协同第十、第二十九两集团军作战。”
“通电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要求其立即向当面之敌发起进攻以策应我战区之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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