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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冷干燥,尸身停了几日都不见溃烂。这些人在刺杀他前,做足了准备,发现自己逃脱不得,便率先咬牙服毒,七窍流血而亡。

这毒药也是常见,寻常医铺都可配着,没有甚么稀奇的地方。本来以为只是秉直的草野之人,见不得他把持朝纲,奸宦当道,这才不自量力动起手来。

然而,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痕迹都被人清抹干净,就凭这一点,事情做得太漂亮,反倒是物极必反,教人疑窦丛生。

仵作将这几日的勘验一一回禀,靳濯元蹙着眉头,紧盯着木板上的尸身,缄默不语。

半晌,过道处传来几阵脚步,拴着铁链的木门被人推开。福来站在一侧,替后边的人让出道来。

靳濯元回身望去,只见一身着簇新袄子的小丫头,正提着食盒,捂着口鼻,施施然向他走来。

“你来做甚么?”这话像是质问陆芍,眼神却是盯着福来,大有苛责的意味。

陆芍摆了摆手,腥臭的味道钻入鼻尖,她不适应,小脸不自觉皱成一团。

“别怪福来。是我听闻你晨食用得少,怕你饿着,便做了些温吞的南食给你送来。还有就是昨夜。。。就是昨夜。。。”

靳濯元抬了抬眉,心情舒展:“看来是长记性了?”

她愣了一瞬,后知后觉这“长记性”所谓何事。她羞赧地垂下眸子,睫羽像两把小扇子,扑扇了两下。薄薄的指甲揪扣着食盒的提柄,只觉得臋上仍在隐隐作痛。

“总之。。。总之是为了身子,您好歹吃些。审理案件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他清早一直呆在阴暗的诏狱,竟不知外头已过了午时。

“你用过午膳了吗?”

陆芍摇摇头,她昨夜去了趟重泽楼,回时身子乏累,睡得昏沉,今日醒来,被褥掖得整齐,暖和不透风,就连帐帘也被拉得严丝合缝,遮住天光。唤来流夏和云竹,才知已近巳时。

原以为是流夏心疼她,想让她舒舒坦坦地睡一清早,开口一问,才知流夏今日还未踏入主院,思来想去,这褥子和帐帘,应当就是厂督的手笔。

她一直对踹他下榻的事心怀歉疚,又听闻他晨食用得少,便生了做午膳的心思。在小厨房忙碌了几个时辰,就连晨食都是潦潦用的,哪里有功夫用午膳。

陆芍摇头:“没有。”

靳濯元用手指敲了敲食案:“一起用吧。”

闻言,陆芍抬起眸子,笑意直达眼底,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甫一靠近,才发觉靳濯元的身后躺着两具尸身。

这是她头一回瞧见死相可怖的尸首,面上笑意骤敛,眼底浑是惊恐。

陆芍吓得檀口微张,喉间梗塞,说不出话来。

靳濯元以余光瞥了一眼尸身,示意仵作盖上白棉布。饶是如此,陆芍也吃不下东西了。

瞧靳濯元胃口尚佳细品膳食,她却是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就差将晨时用的早膳一并吐出来。

“这便是当日刺杀咱家的人。”

靳濯元进食不喜说话,实在是瞧见陆芍一幅魂不附体的模样,恐她昏厥过去,这才寻了个话头,分散她的注意。

陆芍愣愣地转过脑袋:“那他们是被厂督杀的吗?”

靳濯元眼皮微掀,进食的动作一顿:“在你眼里,咱家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吗?”

这话问的就连靳濯元自己都觉得心虚。

陆芍同诚顺和福来对眼,暗暗反问,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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