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王朋义,道:“且照着王侍郎此番,我大宁百官做事为了陛下,为了百姓,便是做了天大的功绩,也不该求些赏赐了?扪心自问,您做得到吗?”
王朋义哪里敢说做得到?
他敢说,那之后无论他做了什么,萧闻道都能跳出来让他得不着一点好处。
“臣以为,剑南王有功当赏。”礼部侍郎陆乔波上前,“只是我朝从未有过亲王过十四岁还不就藩的先例,如今剑南王留在京中已是破例,若是继续破例让其提前四年入仕为官,莫说别的,便是那七位就藩的藩王也不答应。”
此话一出,朝中便是一静。
如今他们在朝中斗的你死我活,但事实上,他们所有人都同样忌惮着那七位虎视眈眈的藩王。
陆乔波这番话也说的有理有据,若是真让百里海这样入朝,那些藩王心里肯定会有意见。
萧家人自是也想到了这些,但他们想的是万一能说服众人就好,说服不了的话,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始终不发一言的剑南王终于动了,他朝上位行了一礼,才温声道:“陛下,臣监督堤坝修筑一事本就是为您分忧,也为百姓谋福祉。臣从不图什么。”
百里鸿看着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兄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听不懂这些人话里有话的针锋相对,只能看向舅舅。
秦枭的目光落在剑南王身上,轻笑一声。
朝中一静,楚九辩也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秦枭的发冠,其他地方几乎都被百里海挡了个严实。
百里海看向秦枭。
他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但秦枭除外。
对于秦枭,对于秦家人,他都只有厌恶。
秦枭幽邃的双眸中映着摇曳的火光,他声音略有些懒散道:“剑南王果真大义无私。既如此,那此事便不必再议了。”
人家都说了什么都不要,那还讨论什么?
萧闻道眼角微抽了下,好熟悉的感觉,上次被秦枭这么打击的还是他自己来着。
这不是秦枭第一次顺坡就下,也不是最后一次。
这位曾经的纨绔,可不管你自谦不自谦。
朝中不少人把头垂得更低,唇角都带上了笑,好险没忍住。
楚九辩也有点想笑。
但他在这些权贵面前还是“高冷”人设,便忍住了。
剑南王显然也没想到秦枭会这么说,一时脸都黑了。
“咳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适时响起,楚九辩知道,萧家这位尚书大人又要开始装了。
果不其然。
萧怀冠又是一样的说辞,先是抱歉自己失态,又说身体年迈,再倚老卖老说些圆场的话,成功把话题又拽回到“赏赐”之事上。
“便是不能入仕为官,也总不能再这般无所事事,叫外人瞧着也不好。”萧怀冠又咳了两声,才幽幽道:“不若就请陛下找个闲职,先请剑南王殿下跟着学学看看,待日后去了封地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萧闻道闻弦知雅意,立刻接道:“陛下,工部员外郎钱敬前日才与臣说想回祖地,不若就请吏部给钱敬安排到祖地任知府。剑南王殿下便也能先暂代工部员外郎一职。”
“是个不错的去处。”萧怀冠颔首道:“陛下、宁王大人,您二位觉着呢?”
楚九辩心道这萧家人真是一套接一套。
工部和吏部是公认最有油水的衙门,他们萧家人一边占了一个。
如今楚九辩暂代吏部侍郎,若是剑南王送到吏部,那肯定会被楚九辩掣肘,但若是送到工部,那就是萧闻道的天下。
到时候剑南王名义上是员外郎,实际可能连工部尚书的活都能干了。
他不由看向那位简尚书,对方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只能算中等,只是气质温润,有种理工高智男的特殊气质。
如今人都动到他切身的利益了,他却还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吏部侍郎何在?”秦枭忽然开口。
楚九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