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少说,现在这里得有个七八万人吧,王小官人说了,多多益善,光是定下来切实要来织造的工人就有两三万人,还要垒土烧砖,建设工坊,再加上家属,附近的桑农,还有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集中在这一处,此地自然也就有这么多人了。”
“这么多人啊,做工纺织么?能有多少锦缎,能让他王小仙用这么多人来织?”
哪知,那老妇却是突然怒了:“你这人,说话客气一些,別总是这般直呼王官人的名讳,刚才你就这般说了一回了,怎么又说?我这是见你是外地人知你不晓,且原谅了你,
若是咱们江寧本地人,这般不敬,老妇人我非得打你一脸开不可。”
王安石:“。。。。”
身后,王雾和王娟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只得苦笑不已。
许是为了打圆场,王雾在一旁道:“我听说咱们江寧府的新任知府,乃是被官家认准要做相公的人物,更是早就已经天下闻名的一代贤师,那王小官人,还被官家下了詔令,
让他跟隨府君学习,那王小官人能做得成事,定也是在府君的领导之下,定少不得府君鼎力相助吧。”
“府君?”
那老妇撇了撇嘴,却是不屑道:“府君就是个泥胎塑造的菩萨,摆摆样子罢了,你也说了,他是要当相公的人,又有多少精力用在了江寧府上?
这江寧府上上下下內內外外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王小官人做的?你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咱们江寧的百姓啊,只知有王小官人,不知有什么府君。”
王安石:“。—。。”
正这般尷尬著呢,却见前边忽有一人,主动笑著走过来道:“阿弥陀佛,今日是哪里来的喜风,竟將太守亲自吹到我们这边了?”
眾人回头,见居然是天禧寺的法永大师,这是正好碰上,认出王安石了。
一旁,那卖梨的老夫听到这大法师管他叫太守,立时呆愣在了原地,脸色腾得一下通红,好不尷尬,却又一时手足无措,战战兢兢了起来。
王安石面色也有些难看地扭过头,自然也不可能和这老妇一般见识,却还是没什么好態度地道:
“太守平日里並不是什么也不乾的,相反,我每日的公务实是繁忙得很,全江寧府几千口並同时改建,时不时的乡下还会有火併之事发生,你知道每日里我有多少杂事么?
这一个月来我几乎没有一天能睡上三个时辰,他王小仙呢?他所做的事只有此地一处而已,如何就成了江寧事都是他在做了呢?”
那老妇连连点头,浑身颤慄,却是已经无法答话了。
王安石也不理他,却是做了个手势,隨著天禧寺的眾僧一併往里走了去,又长长地吐了口气:“失態了啊,竟和一老妇还是嶇了气,罪过,罪过,我这是犯了耳听之怒,倒是让法师见笑了。”
法永:“愚民愚见,太守莫要在意,此也实是王介白在这一代確实是极有民望,许多事都是乱说的,其实似真正参与了此间事人,都知道王介白能做得下此事,与太守您的宽大为怀,和推波助澜是万万脱不开干係的。”
却是这和尚已经猜到了王安石为什么会生气了,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连忙上前开解了起来,生怕他和王小仙之间会再起隔阁。
他是江寧这边少有的,知道王小仙和王安石刚刚冷战过结束也不算久的人之一。
王安石却道:“法师此言真就是愧杀我了,此间之事,我连知都不知,是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王小仙就在这江寧城外不远处又做下了这般大事的,我这个太守,倒是真成了个睁眼瞎一般了。”
法永一愣,心知自己是弄巧成拙了,一时还真是有点无措。
虽然他真的很想问一句:【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当知府的居然真不知道,王小仙居然也真能瞒得过你么?】
要知道王安石可不是什么昏官啊,反而是天下知名的能吏,这就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说这个了,大师,我真是刚知道那小子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是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他这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场子,居然能有这么多的人?”
“这边是王小官人和陶敦贤他们建的织机楼,连房通脊,目前的规模已达到了四百七十间。”
“织机楼,搞得这么大?”
所谓织机楼,当然不是真的楼房,而是一种连房通脊的工坊,类似於后世的长条厂房,而之所以要做成长条状,自然是为了要借河水之力。
这本来就是宋代的技术,陶家的织机楼还是很有名的,歷史上曾有明確记载,不过即使是陶家,其织机楼也仅有七十二间,这地方居然说是有四百多间,著实是让王安石有些咂舌。
“他,他哪来的这么多钱,这么多织机?全江寧所有的织机加在一块可会有这么多?
这不开玩笑一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