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阁內,王小仙身穿一套大红色的喜庆綾罗,也是逐渐有了几分財主的样子。
虽然没占股票,但他老爹的食肆生意和茶馆生意实在是太好,也还是让他过上了吃老子的有钱少爷的腐朽生活,
再加上青苗法的运行进展顺利,完全符合他的预期,整个人自然也是被过年的气氛所感染,显得喜气洋洋。
反倒是这秘阁內的其他股东,面上看起来都不是太好,股票下跌,让这些豪右的年关都显得有些难过。
其实他们手里的股票,只要不卖出去,涨跌和他们又有什么关係呢?可这世上真能想得明白这个的却是也真没有多少,
客观来说,这一年里他们明明都是大赚特赚的,此时这一个个的却都仿佛是赔了好多钱一样,
让整个秘阁会都显得有些低气压倒是让喜气洋洋的王小仙显得格格不入,也跟如今这喜气洋洋的江寧城有些格格不入了。
而隨著眾人落座,眾人发现王小仙的身后却是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第一次来亲自参加董事会秘阁的王安石,情不自禁地都是心头一凛。
他王安石来参加董事会千什么?
而另一个,眾人大多都不认识,然而认识的却全都是忍不住在心里惊涛骇浪。
“石供奉?您怎么来江寧了?”陶敦贤惊慌地道。
来人,正是他们陶家在开办纺织厂之前最大的靠山,管江寧织染署,宫內织造总监,採买总管,勾当后苑造作所,督造仁宗陵寢明器,名义上宦官中数一数二的大宦官:石得一。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之所以说是名义上,当然就是实际上不是了么,即使是在江寧,
这些个豪右也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知道官家和太皇太后爭权一度曾到了动刀兵的地步。
而对东京局势了解一些的极少数,准確的说也就是天禧寺那头,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曹太后现已经是和软禁无异了,而石得一正是曾尝试隔绝內外,帮助太皇太后极其短暂的掌控了几天禁军的核心人物。
那曹太后摆明了是想要当刘娥的,只是没成功罢了,大宋的这个政治结构其实挺变態的,客观来说士大夫集体们操守还是有的,北宋的君权,处於一种既强且弱,说集权也集权说没权也没权的薛丁格状態。
曹太后儘管都短暂的控制宫禁了,换了其他朝代这都算胜负已分了,但在北宋,屁的浪也没掀起来,后世如果不是北宋的歷史爱好者,都不知道这一段,
当时,以韩琦为首的老臣坚定的站在了新登基的赵这边,將曹太后伸到外边的爪子都给砍了,而且过程异常的顺利。
韩琦的定策之功,也就是来源於此了,而且人家韩琦在事后急流勇退,等赵项坐稳位置之后自已个儿就告老了,展现出了古往今来几乎是绝无仅有的知进知退,
这也是后来王安石变法时,对韩琦这个退休老登恨得咬牙切齿,王雾甚至说出杀韩琦变法可成这种话了,可依然没人能碰韩琦一根毫毛,以王安石的专权跋扈,也不敢惹这老登的原因所在。
这等秘闻,江寧这边知道的人很少,就连陶敦贤也一直还傻呵呵的以为这石得一是自己最重要的靠山呢,这种天家丑闻一定是能瞒尽瞒的。
天禧寺的法永可能是一眾豪右中唯一一个知道的,毕竟,他是曹太皇太后的替僧么。
那么此时此刻,这位原本的太后心腹,甚至是曾短暂帮助太后隔绝內外掌控禁军的太监,突然出现在王小仙的身边,出现在了江寧,这又如何不让人多想一层,又如何不让法永这个唯一知道內情的老和尚惊骇呢?
这石得一和王安石两个人都没说话,却是王小仙笑著道开口道:“诸位,说几件事,第一件事,从今天起,麻布,官家也要收税了,税率和收税的方法和丝绸的一样,各位,也都做一下准备,一会儿去外边张贴一下告示,都体量一下朝廷的难处。”
这其实也是应有之义,大宋的捐税是不包括麻布的,因为麻布在大宋本来也不是很商用,又便宜,大多都是老百姓自己做自己穿,收也收不上几个钱。
然而他们现在把麻布都大规模生產,抽了丝上织机了,麻布不收税的这个漏洞,那自然是要补上的。
本来么,大家对此都是早有预料,也早有准备的,朝廷眼睁睁的看著这个漏洞不去补,那才是奇怪呢,
只是在眼下这么个年关將近,股票大跌的节骨眼上,突然收税,实在是让他们痛快不起来,而且隱隱的,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如果只是收税,用不著这么大的阵势,不可能让石得一亲自来,王安石也用不著亲自过来参加董事会。
“还有一件事,喏,这是最近老陶跟我反应,各个织机楼之间,最近山头主义很严重啊,这个说他是李家的,那个说他是徐家的,不服陶家人的管,严重的影响了效率。”
“昨天,第三织机楼的孙掌柜告状,说是四织楼的老郑,擅自做主,扣下了原本属於三织楼的原料,导致三织楼昨天一整天,干待著开不了工?有这事么?”
一旁,法永连忙上前解释道:“最近年关將至,漕运紧张,清关也慢,咱们工厂生產的速度又实在是太快,各种原料哪个车间都紧张。”
“是啊官人,咱们现在的情况,就是人和机器都在等原料,虽有江寧水师护航,但江寧水师也只管得了江南淮南,也就是长江沿岸而已,至多至多,咱们通过两浙路水师,可以从两浙路弄一些麻叶和蚕丝。”
“官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原料是真的紧张啊,尤其是麻料,大量的需要从北方运输,年关將至,漕运繁忙,缺船缺运力,关卡也是看人下菜,
咱们这些人在江南淮南两浙一带尚有水师襄助,北方,咱们谁也不认识,人家北地勛贵,也不將咱们放在眼里,船是真不够啊。”
王小仙打断道:“年关將至,漕运紧张,导致原料,尤其是麻料紧张,这是客观事实,谁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