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就是一瓢客,不用自掏腰包乙方负责结算。多么无耻的瓢客,那些又红又专,那些冠冕堂皇的红头文件,那些鞍前马后言不由衷的马屁,统统见鬼去,他就是一饥渴的瓢客,没有心里面一往情深的少年,只有欲望面目狰狞,他在按摩女的表演里和她荒腔走板的配合,射一次jing如同下一场雨,世界就肃静了。
3
陈有福出门时夜雨正浓。
大老黑的黑车在夜幕里像棺材静默,司机和大老黑都没有出来,还在花样繁多的快活。
想必大老黑是礼花绽放的璀璨待遇,而司机是小摔炮听个响。大老黑那长腿的美艳老婆在丈夫修成正果后终于成了官太太的闲置资源,不过那女人也许是更高级别大佬的后宫。
世界是个逢场作戏的大剧场,陈有福不必等他们出来,因为等来的也是他们缴枪后一脸的肾虚浮着冠冕堂皇的洗脚谎言。
他一个人冲进雨中。
据说,所有在风尘女身上发射完枪支弹药的男人,都是后悔的。
冷雨打在脸上灌进脖子,灯光把影子泡在水里一团模糊。生命多了一层全新的体验,感觉却是那么糟。他在夜雨的街头由慢走变成奔跑,仿佛回到部队拉练时要急切的甩掉后面的追兵。其实他只想把身后甩的越远越好。而身后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皮鞋是进水的船,裤管成了湿答答的抹布,头发风中凌乱,一场风雨过后,春天的柳絮就葬入泥土永不纷飞。
他是一只狼狈的狗,一定要在无人的街头狼狈淋漓的彻底,然后抖擞精神,重新做一只体面的狗。
4
午饭时分,陈有福家的防盗门响起了轻微的咣当声。他愉快的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大眼睛的小人参娃娃。
陈有福一把抱起陆桥帅来。
楼道的防盗门,家家户户的门铃电话可以互通有无。乔麦先打了门铃电话确定陈有福在家,说一会儿差遣陆桥帅送饺子过去。
陆桥帅已经到了可以打酱油的年纪,在打酱油之前先送饺子。
陈有福看见饺子,就确定自己荒唐的欲望昨夜被雨水浇灭,现在,食欲的河水涨潮,女邻居贴心贴意。他一下子记起几年前自己假装发烧吃到过女邻居包的饺子。
两顿饺子,隔着时光,隔着眼前的孩子,隔着再也没有王琴审问盘子是何人留下的担心。
陆桥帅回家时,手里提着一盒巧克力。陆桥帅伸出大拇指,说:“陈伯伯说了,一天只吃一个。”
陆桥帅认识的数字一,一定是右手的大拇指,左手的都不行。
费列罗的圆球巧克力。王琴永远喜欢吃好时,陈有福有机会去商场给公家买东西,总是不自觉拿起费列罗。或许那句广告词一直在他心里,在他心里,或许还欠着女邻居的一盒巧克力。
乔麦看见一个个圆球巧克力,总是很文艺的想到阿甘正传里的台词:妈妈说,人生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口味,仔细品尝,最后始终是甜的。
5
这天晚上致礼出海归来。
风浪颠簸,照例晚归。乔麦煎了中午剩下的饺子,煮了粥给致礼做晚餐。
乔麦照例问致礼饺子好吃吗,厨子总是等着食客的夸奖。
致礼照例嚷嚷着敷衍出一串好吃好吃,然后问:“什么馅的?”
半盘饺子下肚,食客都没品出什么馅料。致礼总是很吝啬他的夸奖。
乔麦说:“砒霜。”其时,春天的荠菜正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