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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肠小道要把两人的翔颠出来,终于走上了一条略微像样的小马路。
春天的芦苇刚刚探头探脑出一点绿芽,新生的野鸭子发出愉快的叫声。致礼猛然想到那次去五洲开武林大会,小媛搭车,两人在这条路上差点擦枪走火。他保持了对婚姻的忠贞,也不知道是突然折翼的野鸟还是心里对老婆的重视。小媛多妖娆啊,是不同于乔麦的另一种百转千回的魅惑,他白白放跑了那次机会,这意味着他永远不会有亲近小媛的机会。A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如何也看不上一个土鳖的小职工。
他觉得自己全心全意为了家,而老婆却犯错误都理直气壮,一句软话都没有。
她连离婚协议书那么有条理,乔麦摸清了致礼家想要孩子的心思,慷慨把儿子放在致礼名下,但是孩子要跟着她生活,她要了房子,要老子每月养儿子的钱,家里的存款慷慨归了致礼。
致礼虽然背负着家里要乔麦净身出户的要求,还是答应了。
男人的心像海洋,也藏着痛苦。
大约走神,车子忽然跳进一个地坑,又爬出来。但是熄火了。
后座的老婆被弹起来,脑袋撞了一下车顶。
致礼回头看,乔麦捂着头,一张脸无比愤怒:你开的什么车,这么烂的技术。想害我你就直说。
致礼的火气也来了:有本事你来开,你坐后面还有理了。
乔麦一把打开车门:你以为我不会开怎么着,告诉你,我早就学会开车了。下来,我开。
致礼果真让开,乔麦坐在驾驶座上,出师未捷身先死,老爷车怎么都打不着火,她没有用武之地。
致礼在外面看热闹,说:有本事你开啊,你开到五洲民政局去,我连家里的存款都不要了,全归你。
乔麦:有本事你把破车打着火,我就有本事开走。
致礼真的打开引擎盖子鼓捣半天,但是车子还发动不起来。
两个没本事的人回到车上,开了一场议事会。乔麦要致礼把车子锁好,去路边搭车去五洲,等办完手续回来,再找修车公司来拖车。
致礼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被人砸了玻璃卸了轮胎去,怎么给哥们交代,他要人车同在。
乔麦:修车公司耽搁到下午来,你还办个球。你怎么那么死脑筋。
致礼:谁死脑筋了,我看你是咬着吊头子死犟。
乔麦:咬也不咬你的。
致礼:咬谁的,是楼下那男人的吗。
致礼的脸上涌起古怪的表情,表情有些狰狞。
风里摇晃着乔麦的笑声。笑完了她说:陆致礼,今天咱俩都要离婚了,我不能背着这黑锅离开,尽管我解释过多次你不听,我还是要说,兔子吃窝边草那么蠢的事我不干,我认为有必要给你说说老杨那王八蛋干了些啥。
于是,乔麦就把那天下午老杨在卫生间突然袭击的事讲出来。
致礼听了,沉默半天,咬着吊头子死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杨一个堂堂的大领导,怎么行事跟个小混混一样?再说,老陈怎么突然出现?难道他整天盯着你?晚上你没去我三姐家,那还是跟老陈一起了?
乔麦: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自己解释了,反正咱俩要离了,打嘴官司没用,可悲的是,你宁愿听别人的,也不愿意听我的。现在,我不想跟你闷在这里等着修车,我要去五洲城领取那张通往自由的符。
致礼不动。
乔麦已下车,对着致礼说:我先走一步,咱们民政局见。
风越来越大了,全世界都在摇头晃脑,乔麦一个人走进风里,往五洲城走去。
3
半路上没有出租车,在信任危机时代她不想搭车,那天她是走到五洲城去的。
她怀揣着郁闷和痛苦,用脚步丈量了脚下的土地,她经过了一辆辆车,耳朵里灌满了音乐,越走心里越敞亮,到五洲城时,已经是午后,她打车去民政局,等着致礼来汇合。
民政局没有致礼的影子。打电话给他,他说老爷车刚拖回去,一会儿找个车过去。
她一人走到大厅,只有结婚的窗口开着,离婚那一组的窗口关着,工作人员说离婚组的办事员去学习新政策了,让她礼拜一再来。
办事员心里嘀咕:离婚怎么一个人来啊,难不成跟耗子离个婚。
婚没有离成。
到了礼拜一,致礼被提前一天招呼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