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拉了拉殷玄的衣袖,低声说了句什么。
殷玄收回目光,侧头对苏清笑了笑,神情温和,甚至抬手亲昵地替他拂去了肩头一片落花。
好一派柔情蜜意。
可就在阮姝刚松下半口气时,殷玄的目光竟又一次状似无意地扫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视线在她仓惶躲闪的眼睛、她死死攥紧的手、以及她那高领也未能完全遮住的一小片红痕上,缓缓掠过。
然后,他眼底那抹幽暗的、带着占有和掠夺意味的光芒,骤然大盛。
如同暗夜里终于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阮姝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冻结冰。
她清晰地意识到——
殷玄,这个她最想远离、最恐惧的存在,
不知从何时起,
似乎也……对她产生了危险的兴趣。
她煞白着脸,指尖冰冷,死死掐入手心。
妄动
银箸坠地的脆响,像一根针,刺破了宴席上虚伪的热络。
阮姝慌忙俯身去捡,指尖冰凉,抖得厉害,好几次才堪堪握住那冰冷的银箸。
她不敢抬头,只觉得那道来自主位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烙铁,烫得她无所遁形。
她能感觉到苏清投来的视线,冷飕飕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郁,像毒蛇的信子掠过皮肤。
“姝儿今日似乎精神不济?”主位上,殷玄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轻易压过了席间的丝竹谈笑,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可是前日落水,受了风寒还未好全?”
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出于长辈的关切。
阮姝头皮发麻,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劳…劳王爷挂心,已…已无大碍了。”
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与殷玄撞上。他手持白玉酒杯,指尖缓缓摩挲着杯壁,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一种玩味的、近乎残忍的审视。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刻意地,滑过她高耸的衣领。
阮姝觉得那衣领仿佛被他的目光点燃了,烧得她脖颈处的肌肤灼痛起来,那些被他目光扫过的暧昧痕迹也重新变得鲜明滚烫。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拉扯领口,或者抬手遮挡。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
“无事便好。”殷玄淡淡一笑,终于移开视线,转向身旁的苏清,语气瞬间变得真切柔和,“清儿也需仔细些,莫再贪凉。”
苏清温顺点头,替殷玄斟酒,侧脸线条柔和乖巧。
阮姝胃里一阵翻搅,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殷玄知道了。
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他那眼神,绝不仅仅是怀疑,而是一种……确认后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