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微凉的触感似乎让他僵了一下。
“我…我知道错了……”她抽噎着,语无伦次,“对不起,大师兄,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眼睛红红地望着他,满是惊惧和讨好。
谢寒舟胸膛剧烈起伏着,盯着她不断滚落的泪珠,那汹涌的怒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了一下,依旧沸腾,却似乎找不到继续喷发的出口。
他眼底翻涌的骇人厉色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晦暗。
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但攥紧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了几分。
房间里只剩下阮姝压抑的、细碎的哭泣声。
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许久,久到阮姝的哭声都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不安的抽噎。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周身的骇人戾气收敛了些许,但那股低气压依旧盘旋不散。他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声音依旧冷硬,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暴怒:“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视线范围半步。”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阮姝哪敢说个“不”字,连忙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大师兄。”
谢寒舟似乎还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目光扫过她红肿的手腕(被他捏的)和泪痕交错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猛地转身,走到房间另一侧的窗边,背对着她,不再看她一眼。
只是那挺直的背影,依旧僵硬得像块冻结的寒铁。
阮姝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手腕和后腰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方才的惊心动魄。她偷偷瞄着窗边那尊冷硬的背影,心里后知后觉地爬上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
他刚才那副样子……真的只是因为嫌她累赘、差点打草惊蛇坏了捉妖大计吗?
怎么感觉……不太像?
……
是夜。
阮姝被勒令待在谢寒舟的房间里——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让客栈掌柜战战兢兢地又搬来一张简易的卧榻,摆在了房间靠窗的位置。
于是,此刻她正蜷在那张硬邦邦的榻上,身上盖着一条散发着淡淡皂角清味的薄被,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盯着几米之外,另一张床上和衣而卧的谢寒舟。
他连睡觉的姿势都一丝不苟,平躺着,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呼吸平稳悠长,像是已经入睡。
但阮姝知道他没有。
她自己更是毫无睡意。一闭上眼,就是白天那惊险的一幕幕:狐妖惑人的笑、谢寒舟破开洞府时冰冷的杀意、他攥着她手腕时近乎失控的质问、还有他砸在桌子上那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