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恕不远送。”
听到?宁遥清的名字,封竹西的眼底略过了几分晦暗,徐方谨先起身,他脚步缓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厅堂。
金知贤面色淡漠,伫立在堂中,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
怀王府里,
徐方谨抱膝独坐在软塌上,怔楞地看向?了昏暗的窗外,一动不动。一旁的封竹西担心他,脸色着急,“积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夜深了,你先歇息吧。”
他将头埋在膝上,低垂着眼眸,“无事,平章,你走吧。”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平静道:“那?封手书?,你再给我?看看。”
声音仿佛被风吹在了空中消散,“许是假的,怎么能全信他人之言。”
封竹西的身形稍稍定了以下,才慢慢从怀中拿出了刚才从金知贤那?里得到?的手书?,也跟着他的话劝道:“没错,金知贤这个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
徐方谨不再言语,而?是默默拆开那?封手书?来再看,瞳孔仿佛失了焦距,三魂七魄皆游离,
封竹西焦急着来回踱步,扬声问屏风外守着的青越,“这么晚四叔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珠帘掀起,玉石玎珰作?响,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封竹西快步走过去,看到?封衍进来,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三言两语地将今晚在金知贤府邸的事说了一遍,又凑近了些,悄声耳语了几句。
听罢过后的封衍绕过了屏风,看到?失魂落魄的徐方谨,他的脚步蓦然顿了一下,温声唤他:“积玉。”
徐方谨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目光却是先落到?了封衍手中拿着的木匣上,哑声道:“是不是查到?了?”
封衍缓步走来,坐到?徐方谨身旁,而?不明所以的封竹西则坐在了他对面,抬头替他们?倒了两杯热茶。
只听封衍眉眼深敛,沉声道:“这些尸骨让仵作?都验过了,年齿对不上。”
这话无前因后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封竹西抬眼看向?了徐方谨,忽而?呆怔诧愕,手臂不住发抖,打翻了案桌上的茶盏,“积玉,你……”
只见徐方谨双眼通红,眼角的泪倏然滑落,脸色苍白,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封竹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跳起来,“又出什么大事了。”
“平章,你先回去歇息。”封衍将发怔无措的徐方谨揽抱在怀中,淡声下了逐客令,“有事明日再说。”
封竹西放心不下,三步一回头,直到?走出了寝殿他还没缓过来,夜色朦胧,冷风吹过后颈,后知后觉的寒凉漫上了脊骨。
徐方谨把头埋在封衍的怀里,湿热的眼泪滑落在他衣襟。
浙江杀妻案后,封铭曾陆陆续续给他了些尸骨,同他说这是江怀瑾和?江池新的遗骸,他一直安放着。这几日他得知齐王的身世后,便让人去勘验尸骨。
徐方谨抱紧了封衍的腰身,喃喃道:“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告诉我?,他没死。”
将眼下所有的事连在一起,终于得出那?个他不得不相信的事实,江怀瑾或许没死,他是那?背后之人,一步一步引着他去发现真相。
一路走来,原来江怀瑾一直在暗处看他,冷眼旁观他在官场的泥沼里摸爬打滚,看他每靠近真相一步,就?越痛苦。
封衍低头吻过他眼角咸湿的眼泪,然后拿过他手中攥得已经不成样子的手书?,默然看过了几眼,眼底沉了些冰冷的郁色。
情绪大起大落的徐方谨在熟悉的怀抱和?气息中渐渐耷拉下眼皮,只是拉着封衍衣袖的手死死抓住,不肯放开。
感受到?他的焦躁不安,封衍将他抱更紧了些,慢慢拍了下他的背,“睡吧,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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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错估了一章,下一章才进入最后一卷。下一卷里积玉就要用本名来写了(已经痛失本名两卷了)
今天下午被流浪猫抓了(哭),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写得有点少,请大家原谅。
朝堂里的风浪渐歇,近了年?底,各衙门挤压的公?务都?在加急处置。内阁里谢道南升任首辅,但谢将时闹出的动静不小,他?入宫觐见后领了圣命,不待年?关就远赴北境,关于谢家父子决裂不和的传闻甚嚣尘上?。
听闻谢将时在贺逢年?的府邸逗留了几日,归家之?后就与谢道南大吵一架,而贺逢年?又渐渐与顾慎之?来?往密切,与恩师谢道南倒是疏远了。这些事衍生了乱七八糟的传闻,好事的言官甚至讥讽谢道南手握权柄,但失了人心。
同时,延平郡王封竹西经办的官商勾结,人口?买卖的大案有了结果,江南巨贾的苏家掌门人素清秋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牵扯其中的官员移交都?察院,长公?主驸马苏梅见自?请和离,陛下允准。
另外一桩秘闻突然从街头巷尾里传出,驸马苏梅见是扒灰所生的奸生子,但此事不过流传了半日,散布谣言的人就被锦衣卫的人就地绞杀,一时震慑极大,风声鹤唳,无人再敢拿出来?闲谈。
长公?主府邸里。
宁遥白抱臂依靠在门上?站着,看?着弱不禁风,已经瘦的没有几两?肉的苏梅见,眉头紧皱,声音冷冽,“苏梅见,你……”
杀人无数,手段利落狠决的宁遥白一眼就看?出了苏梅见气?数已衰,命在旦夕。
苏梅见缓缓拱手俯身行了一个大礼,让向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的宁遥清眉眼深敛,只听他?温声道:“宁大人,别来?无恙,此番得大人相助,才平息了京都?里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