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光下，狱医替他检查身体，他安静地配合。
狱医看着他瘦得像竹竿的手臂，心里泛起奇怪的疑惑：“你说你今年几岁？”
阿敏歪着头，想了想，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答：“不知道……我妈妈说……十六、十七岁？”
狱医愣住：“十六、七岁？”
他连夜调出阿敏的入境资料，电脑荧幕的蓝光照在他脸上，把疲惫拉得更深。
那是一份伪造得极其粗糙的护照。
姓名、籍贯、出生日期……全都写得干干净净，干净得像是故意不留痕迹。
但最刺眼的，是年龄栏：二十一岁。
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屏幕上的照片抖成两层影子。
他骂了一声：“他妈的……怎么看都不像同一个人啊。”
照片里是个瘦削却带着成年锋芒的男人，但即将要行刑的那个少年——是只有孩子的眼睛。
只有十七岁才会有的那种不懂害怕、也不懂世界的茫然。
两者根本对不上。
怪就怪在，表面上一切都对得上，但细节却处处不对劲。
目击证人口中的“他”，似乎像是他，又像是被复制出来的另一个影子。
不只是年龄。
连骨架、脸部比例、发旋位置都完全不同。
不像伪造。
更像——被强行塞进去的替身。
男人坐直身子，脊背发紧。
他把照片放大、旋转、比对。
比对的不是相似，而是差异是不是“故意制造”的。
越看，他越心底发凉。
那种差异不是疏忽，不是粗糙。
而像是有人精准控制。
“刚好不会被系统自动比对侦测到”。
“刚好能让人类肉眼觉得莫名其妙但无法当场反驳”。
“刚好让你质疑，却质疑无门”。
像有人在资料里留下一种无声的嘲讽：你们以为看懂了真相？真相是我决定给你看到什么。
男人揉了揉眉心，却越揉越冷。
忽然，那张照片的眼角，似乎在屏幕里晃动了一下。
像是有人从里面看着他，盯着他、观察他。
他猛地眨眼，画面恢复正常。
可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地沉了一下。
他意识到一件比伪造护照更可怕的事：阿敏的身份，不是被隐藏。
是被抹掉了。
一种来自深处的、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战栗，悄悄攫住了他。
这不是单纯的人为犯罪。有人在往黑暗更深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