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可以一起去。”罗克博士补充,“但陆离先生……暂时不便。我们需要对他母亲笔记中的一些技术细节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这是要将他们三人暂时分开。
江焰看向苏简,用眼神询问。
苏几点了点头。分开未必是坏事,陆离在基金会这里,或许能挖出更多关于他母亲和“七星揽月”的深层联系。
半小时后,苏简和江焰在David的“陪同”下,来到了离安全屋不远的一处开放江滨公园。天色已黑,江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公园里行人寥寥。
David识趣地停在远处路灯下,保持着既能看见他们又听不见谈话的距离。
“你怎么看罗克?”江焰低声问。
“他比司徒翰更危险。”苏简望着黑沉沉的江面,声音很轻,“司徒翰要的是具体的利益:寿命、权力、家族延续。罗克要的……是知识,是规律,是掌控‘现象’本身。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表现得无比友善合作,但必要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任何人,包括我们,当成实验材料或者耗材。”
“那你还要配合他?”
“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他的技术、信息和庇护。”苏简转过身,背对David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温热的履卦爻片,悄悄握在掌心,“而且,谁说是‘配合’?”
她闭上眼睛,将意念沉入那片冰凉。不去“看”,而是去“听”,去感知江水流淌中携带的、超越物理层面的“声音”。
起初只有风声、水声、远处城市的噪音。
渐渐地,一些别的东西浮现出来——不是声音,是质感。江水在大部分地段是流畅的、平和的,带着生命固有的温柔脉动。但在流经城市某些特定区域时,比如老法院下游、老码头、还有……天玺国际大厦的方向时,水流传递出的“质感”会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
变得……粘滞。像被无形的丝线拖拽。又或者,变得空洞,仿佛有一部分东西被无声无息地抽走了,只剩下缺乏生气的空壳。
她沿着江岸,凭着感觉慢慢走。江焰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走到一处废弃的小型货运码头栈桥边时,苏简忽然停下。这里远离主航道,栈桥木板腐朽,铁链锈蚀,空气中弥漫着淤泥和水藻的味道。
但就在这里,她手中的爻片剧烈地发烫。
不是预警危险的那种灼热,而是像遇到了同源之物的共鸣。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栈桥边缘湿滑的木桩。在贴近水面的位置,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她看到木桩上刻着一个几乎被青苔完全覆盖的符号。
不是八卦,不是地支。
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类似于“Ψ”的标记。
和基金会监测数据里那个“ψ波强度”的符号,一模一样。
苏简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标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绝不是新刻的。基金会知道这个符号,用它来命名他们监测的“异常波”。而这个标记,却出现在远离他们监测点、看似无关的旧码头上。
是巧合?还是……基金会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们对这个符号的理解和追踪,或许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更早、更深?
“发现什么了?”江焰蹲在她旁边。
苏简用指甲抠掉一点青苔,让那个符号更清晰些,然后用手机快速拍下。
“一个记号。”她低声说,“可能……是某种路标。”
她正想仔细感应这附近江水的异常,身后突然传来David急促的脚步声。
“苏女士!江先生!”David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监控中心刚刚收到预警,你们所在的江滨公园区域,检测到异常的、未登记的小范围信号干扰。为了安全起见,请立刻返回安全屋!”
干扰?苏简和江焰对视一眼。他们什么都没感觉到。
但David已经不由分说地走过来,态度虽然礼貌,但姿态强硬。
回程的车里,气氛沉默。苏简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定位手环。
预警是真的吗?还是基金会不想让她在那个旧码头发现更多,所以找了个借口把她带离?
回到安全屋,罗克博士已经等在客厅,脸色比离开时严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