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的恶臭和冰冷暂时掩盖了追兵的威胁。林启被陈梵半拖半扶着,在迷宫般的管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强行激发未完成干扰场的反噬如同脑髓被搅动,一阵阵恶心和眩晕不断袭来,鼻腔下的血迹已经凝固,留下暗红的痕迹。
陈梵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短暂的阻击和启动干扰场消耗了她大量精力,作战服上沾满了污渍和擦痕。她一言不发,只是凭借记忆和对危险的直觉,寻找着下一个临时落脚点。
“刚才……那干扰场……”林启喘息着,声音嘶哑,“效果似乎不错。”
“代价是你差点脑死亡。”陈梵语气冰冷,没有回头,“而且那只是权宜之计,干扰范围有限,持续时间未知。他们很快会适应或者找到反制方法。”
林启沉默。他知道陈梵说的是事实。那混乱的能量涟漪更像是一次成功的电子战干扰,而非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几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另一个废弃的地下泵站。这里比之前的安全屋更加简陋,只有一些基础的维生设备和信号屏蔽装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铁锈味。
陈梵将林启安置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递给他一支高效营养剂和神经稳定剂。“你需要恢复。在你能重新投入计算之前,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林启没有反对,他现在连抬起手指都觉得费力。服下药物后,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醒。
“陈梵,”他低声问,“‘继承者’……他们到底想从我的世界得到什么?仅仅是坐标吗?”
陈梵正在检查装备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看着林启,眼神复杂。“根据我们掌握的零星信息和林远舟的警告,‘摇篮’项目最初的目标,是寻找跨越维度的能源或意识升华的路径。但后来被扭曲了。萧崇山那一派,更倾向于将其视为一种……殖民和掠夺的工具。”
“掠夺?”
“一个尚未被基因工程‘污染’,可能拥有不同科技树和发展路径的原始维度,其价值无可估量。资源、知识、甚至……将那个世界的人口作为某种‘纯净’的实验样本或资源。”陈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对他们而言,你的世界,就像一个未开发的、丰饶的□□。而你的穿越,为他们提供了第一张入场券。”
林启感到一阵恶寒。他想象着故乡地球被这些星际殖民者发现后的场景,那将是远比任何科幻电影都残酷的灾难。
“所以,我必须阻止他们。”林启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陈梵纠正道,“但前提是,你能活下来,并且完成计算。”
在药物作用下,林启终于沉沉睡去。然而睡眠并不安宁,破碎的梦境光怪陆离——旋转的几何晶体、萧凛冰冷的眼眸、林远舟焦急的警告、还有地球上车水马龙的街道在能量炮火下化为废墟……
当他再次醒来时,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但脑中的抽痛依然存在。陈梵不在泵站内,只留下信息说去探查外围情况和尝试联系萧凛。
林启挣扎着坐起来,打开个人终端,调出那未完成的干扰场模型。看着那百分之七十的进度和诸多标红的不稳定参数,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最精密的部分,涉及到多维空间的相位校准和能量逸散控制,以他目前的状态和知识储备,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完成。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烦躁地划动着屏幕,无意中点开了之前从元帅府密室“摇篮”终端间接获取的数据碎片备份。除了能量频率,还有一些杂乱的系统日志片段和……一段极其微弱的、似乎是被核心防御机制过滤后残留的底层代码。
他原本忽略了这段代码,但现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尝试着进行解析。
代码的编写方式非常古老,带着早期编程语言的痕迹,但其内核逻辑却异常简洁而优美。他辨认出几个关键的函数,似乎与“摇篮”核心的“自我校验”和“异常隔离”机制有关。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