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月递去一条毛巾，可休斯没有反应。他喘着粗气，却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他确实像刚洗过热水澡，汗液止不住地滴在瓷砖上。
休斯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伦萨……我要见……伦萨……”
“今天是周二。”
“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
“我母亲……不见了……”
“你父亲呢？他说了什么？”
“我们家早就没有……父亲了……”
“这些天谁在照顾她？”
“没有人……”
孙林月往后一退，早有预料休斯会失去骨架一般跌落在瓷砖表面，他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本来应该是我照顾她！我害死了她！我杀了我的母亲！啊！！”
这几声似乎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休斯的脸色更加惨白，像一团烈日下的蚯蚓，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克莱尔可能被其他家人接走了。休斯，你要明白，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遵循了本心。”
孙林月蹲下身，试图扶起对方，但休斯不听使唤的身体此时僵硬得像石膏，没有一点可改变的余地，强行拖起恐怕会散架。
“放心吧，伦萨不会让家人们受到伤害，她会没事的。”
“难道我的本心……就是放着母亲不管吗……”
“你当时为什么不回家呢？听到你要留宿，我以为你母亲一定有人照顾。”
“我……我……”
休斯在孙林月的帮助下总算将上半身支了起来，他坐在地上，背靠在最后一排长椅的背面。
“我……原本只打算留一天……”
“你的选择很明智，如果当天来回，精力一定吃不消，清晨也没法参加布道了。”
“是……是啊……”
“后来为什么留了一个月？”
“因为……你告诉我……母亲将伦萨视作孩子……”
“休斯，你是独生子吧。”
休斯点了点头。
“我理解你，我也是独生子。我的母亲是一名初中教师，当她对学生的专注超过对我的照顾时，我也会感到落寞。”孙林月从长袍内拿出一瓶水，他打开盖子，递给休斯，“后来我意识到，是我不够独立，对母亲的依赖和占有欲太强。当然，我没有指责你的意味，只是所有人都会慢慢成熟，然后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自己。”
休斯终于有力气拿动水杯，他将瓶口对准嘴巴，倒了下去，一大部分水都洒在了衣服上。
“我错了。我……我确实……”
“我在听。”